陳勝大澤鄉傳奇

四、北斗劍童謠流傳

“北斗出,秦國強,北斗霜,徵四方。北斗血,兵死迭,北斗失,大秦缺。”這首有關北斗劍的童謠,歷代秦王並不想讓它流傳,它卻一直在各地廣為流傳。

據說,在秦惠文王時期,北斗劍曾經有過一次大夏天結霜的奇觀。此時正值盛夏酷暑天氣,北斗劍卻突然結了一層凝霜顆粒,用手一摸,顆粒極其冰涼。

而剛好那天,秦惠文王在大殿得到訊息,秦軍已經攻取了巴蜀之地,奪取了富饒的成都平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巴蜀之地物產豐富,對於戰爭的意義非常重大。

秦國在此後近百年的戰爭史上,正因為有了成都平原這個大糧倉,為秦國前線征戰提供了足夠的糧食,成為秦國統一戰爭獲勝的重要原因之一。可以想象,如果沒有成都平原糧食的充沛供應,秦趙長平之戰相持時期,秦國外出征戰絕對不可能堅持如此長的時間。

此後不久,秦惠文王不僅攻取了巴蜀,還奪取了楚國的漢中與商衍之地,在西北方向,秦國還攻取了義渠的大片土地,讓秦國疆域進一步開拓,由此秦國開始了征戰四方這一偉大而長遠的歷程。

而“北斗血”的說法,只是有訊息暗傳,但始皇帝對於傳訊息的任何人都是格殺勿論,因此講不清真假。

據說秦昭襄王四十五年,長平之戰中,白起在戰場上殺死趙軍近二十萬的同時,還將俘虜的二十餘萬趙軍全部坑殺,唯有二百四十名年少的趙國童子兵被秦軍放歸趙國以散佈恐慌,震驚山東六國。

秦軍坑殺趙卒的訊息傳入趙國,整個國家“子哭其父,父哭其子,兄哭其弟,弟哭其兄,祖哭其孫,妻哭其夫,沿街滿市,號痛之聲不絕”。

而就在那一天,北斗劍莫名地不再像原來那樣烏黑色,而呈現暗紅色,甚至有暗紅色的水滴沿著劍尖流下來,北斗劍真正流血了。

而對“北斗失,大秦缺”,這一句讖語各有各的解讀和猜測。

有人猜測是如果北斗劍丟失,可能導致秦國某片國土的割讓,有人猜測是大秦良將的缺乏,也有人猜測是始皇帝后繼沒有優秀子孫,也有人猜測是秦國將要滅亡。但不論哪一種猜測,都是對大秦不利的,都是要想方設法迴避的。

因此在秦國,北斗劍似乎代表了一種神秘的力量,代表了秦國的國運,成為了秦國上下共同的精神寄託和信仰象徵,其重要性非同尋常。

李斯曾經在朝堂之上很鄭重地向始皇帝提出建議,專門修建一座宮殿北斗宮,派幾百名重兵把守北斗劍。

但趙高堅決反對,他反問李斯道,丞相大人,陛下的宏圖偉業,如日中天,照耀千古,難道是憑手中這柄北斗劍所鑄就的?大人什麼時候看見,昔日大秦鐵騎,浩浩蕩蕩,南征北討,每一座城池的征服,每一寸土地的開拓,什麼時候帶上過北斗劍,作為戰場制勝的法寶了?我大秦百萬兒郎,個個英勇善戰,戰場之上,所向披靡,並沒有依靠北斗劍的鋒芒,而是士氣如虹,戰略無雙,怎麼能將陛下的偉大成就歸功於一柄長劍?

始皇帝的確對北斗劍心存滿滿的敬意,畢竟戎馬一生,一輩子經過多少驚魂時刻,好多次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死於刺客劍下,但最後都安然度過。

年紀越大他越信命,儘管沒有俗話說的那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但人這一輩子,完全靠自己,不講究命運是絕對不可能的。因此北斗劍是否關乎大秦命運他不確信,但也不敢不信。

但始皇帝更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流行童謠把自己興大秦,滅六國,建立萬世偉業的成就歸於北斗劍,本來心裡就不舒服,特別是北斗劍流血的傳說散開之後,他越發覺得不能把北斗劍的地位放得太高,放得越高越不利於他的功績。

另外他也暗下思忖,一柄劍估計也不會有人覬覦,特別是放在大秦宮中,估計誰也沒有那個豹子膽,故而只是暗暗派幾個高手保護著北斗劍。

在秦王政三十二年始皇帝第四次巡遊前,始皇帝命令公子扶蘇代管朝政,處理大秦帝國內務。

同時為了提高公子扶蘇的地位,在中車府令趙高的強烈建議下,當著群臣的面,始皇帝非常鄭重地把北斗劍交給扶蘇保管,作為尚方寶劍,有權斬殺任何一個不尊重扶蘇意見的王公貴族和大臣。

始皇帝第四次巡遊期間,北斗劍被放置於扶蘇公子的景陽殿。

景陽殿坐北朝南,規模不大,但屋頂高,磚牆厚,琉璃瓦房,裡面佈置雖然不奢華,但看得出來經過精心設計。除了南面有大門之外,東西北三個方向都做了流線型設計,又滑又陡,有人想要從那些方向偷偷溜進去的可能幾乎沒有。

與此同時,北斗劍還設有三層防護:

第一層,門口有十個衛兵晝夜巡邏;

第二層,景陽殿設定了三把方便而強勁的弓弩,由三名士兵把守,一旦發現有人擅自闖入,就會將其射殺;

第三層,有十八名護衛輪流看守北斗劍。他們個個身手不凡,皆是當時一等一的高手,由陳勝任護衛長,共分成三班,每班六人,每班八個小時,輪流值守。

按理說,只要這六名護衛一起動手,當時天下任何高手想要幾分鐘內取勝、盜走北斗劍都絕不可能。只要有幾分鐘時間的拖延,其他護衛、衛兵都有時間趕過來,要想逃跑絕無可能。

就在那天傍晚,天色還很亮,視線依然相當好,西邊的晚霞把咸陽城都鍍了一層金色。

此時正值由周文等六名護衛看守,即將由陳勝等另外六名護衛換班的時候,一名身著短裝藍衣的人來到了扶蘇公子府,先向門口的衛兵拱了拱手,然後又一路拱手向許多人打招呼進入景陽殿內。

顯而易見,這名藍衣人大家都比較熟悉,所有人認為他是來找陳勝或某個護衛的,因為他以前就來過多次。

直到他進入到第三道防護,突然出現在周文等護衛中間,周文才看明白他是針對北斗劍而來。周文一運氣,發現自己居然使不上勁,然後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周文等人都感覺自己中招了,眼睜睜地看著藍衣人取走北斗劍。

可就在此時,護衛長陳勝出現了。

正值換班時間,陳勝一般會稍早來到現場,與上一班的兄弟們招呼幾聲,問問兄弟們最近家裡是否一切順利。這天他也如同往常,稍早來到景陽殿,一進內殿就發現周文等人倒在地上,架在案上的北斗劍已然不見。

追出門口,就發現了藍衣人手裡捧著用黑色麻布包裹著的北斗劍。

陳勝看見藍衣人盜劍,大喊一聲:“呂方,哪裡跑?”說罷就飛起一腳,使用大力金剛腿法,踢向呂方的後背。

這名藍衣人陳勝認識,正是李斯的護衛之一呂方。因為同是職業護衛,大家經常有一些交流,偶爾雙方還有所走動,隔一段時間大家還會來到扶蘇府上比劃比劃切磋武功,因此陳勝脫口而出:呂方。

呂方一招鷂子翻身,輕鬆化解陳勝的大力金剛腿,繼續往外跑。陳勝凌空飛起,再一招八成功力的泰山壓頂使出。按陳勝對呂方功夫的瞭解,這一招呂方是無論如何化解不了的。

呂方頓時覺得頭頂呼呼生風,如果不躲開,大概就會命喪當場。呂方一招邯鄲學步,輕鬆躲開陳勝的泰山壓頂。

陳勝驚異之餘,來不及多想,使出全身功力,一招氣吞山河,雙掌全力向呂方後背推去。這一招,是陳勝的看家功夫,任何人想跑是不可能的,只能硬接。

呂方陡然感覺到了後背強大的壓力,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只能迅速回頭,來不及擺正身形,馬上推出雙掌,一招掌推泰山接下陳勝這一掌氣吞山河。

四掌對擊,只聽見轟的一聲響,陳勝後退十步才站穩腳跟,而呂方只是後退了一步。

呂方非常驚異地“咦”了一聲,應該是驚異陳勝居然有這麼好的武功,然後跳了三下就飛離景陽殿。這輕功實在了得,遠在陳勝之上。

但更令陳勝驚異的是,原來一直氣場平常、其貌不揚的呂方居然有頂級的功夫。

平時護衛們比劃時,他陳勝一般只使出五成功力,沒想到他呂方原來根本就是隱瞞了全部功夫。

這是陳勝萬萬沒有想到的,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呂方,作為一個他們熟悉的人,一個李斯的護衛,居然當著他們的面,盜走了北斗劍。

自然而然,陳勝一個飛身追了出去。

追過景陽巷,再追過百丈開外的一塊舒緩平地,前面就是一片樹林,等陳勝進入樹林的時候,呂方不見了。陳勝沿著腳印又搜尋了半天,直到天色烏黑,根本看不清楚腳印之後才回到景陽殿。

於是陳勝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馬上向扶蘇彙報北斗劍被盜的訊息。

此時,公子扶蘇剛剛接見完始皇帝的傳令兵。

傳令兵傳回始皇帝口諭,巡迴大軍已經從趙地歸來,目前接近上郡,即將在兩個月內歸駕咸陽宮。

當陳勝向扶蘇稟報北斗劍被盜的時候,公子扶蘇突然變得臉色慘白,加上因為始皇帝巡遊期間兢兢業業總理大秦朝政的辛苦,一下子昏厥於案几之上。太醫們七手八腳地折騰了半天,公子扶蘇終於甦醒過來。

扶蘇最近有著一個又一個不好的預感。

他清楚地記得,第三次始皇帝巡遊時,秦國內政務暫由左丞相李斯代管。扶蘇發現,在李斯代理國政期間,李斯可謂吃力不討好,他的努力工作並沒有得到始皇帝的賞識,因為幾個重大事務始皇帝認為他處理得不好,寵幸程度反而大大下降。

統一六國後的第六年,始皇帝開始第四次巡遊。扶蘇吸取了李斯的經驗教訓,普通日常事務自己處理,遇到重大一點的事情,扶蘇都讓親信快馬追上始皇帝巡遊隊伍,讓始皇帝發出手諭,根據始皇帝的意見,扶蘇再謹慎地處理。

即使這樣,扶蘇依然感覺很不正常。以前始皇帝在咸陽宮,作為深受始皇帝重視的公子之一,特別是長子,他經常和始皇帝交流,儘管發現他們之間很多觀點不一致,但他對許多事情的處理方法始皇帝還是認可的。

可是這次始皇帝巡遊,他發現他們之間的思路相距越來越遠,對許多事情的認識甚至背道而馳。從平時朝堂上每個大臣的思路和感覺來看,始皇帝的很多思路似乎與中車府令趙高更為接近。在一些始皇帝傳回來的手諭上,除了一些事情的處理決斷,還經常大量地帶有對他的不滿和責備。

另外,在趙高擔任中車府令以後,趙高不僅權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得到始皇帝的信任。

趙高不僅與李斯經常朝堂意見不合,趙高還對他扶蘇也沒有好感。

與趙高關係不佳,他一直認為可能是因為以下這個原因:趙高年輕時曾犯下挪用公款重罪,根據《秦律》有關條文,時任廷尉丞的蒙毅判處了趙高死刑,並剝奪了他家的官籍。而蒙恬蒙毅兄弟與公子扶蘇特別要好,特別是蒙毅,他從小就和扶蘇一起光屁股玩泥巴出來的,因此感情特別深。

但後來始皇帝最終赦免了趙高,還恢復了他原來的官職。自此之後,趙高與蒙氏兄弟,以及他扶蘇就結下了仇。

讓扶蘇預感不好的是,趙高在始皇帝第四次巡遊之際,一反常態,強烈建議始皇帝把北斗劍作為尚方寶劍,作為權力的象徵交給扶蘇保管,並且在朝堂上公開宣佈,搞得人盡皆知。

因此扶蘇有理由懷疑,趙高沒有安什麼好心。可是他只是有一點感覺,並沒有實際的和什麼具體的事情來佐證。

真的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就在始皇帝即將回宮的時候,由十八名高手護衛看守的北斗劍居然被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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