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非煙抄寫武學時,沈平安提著一壺酒緩步走出屋子。
真氣運轉間,縱身一躍便到了屋頂。
躺在屋頂之上,時而輕呷美酒,時而抬眸觀星。
明明剛過年關,夜風之中還帶著明顯的涼意,可對於沈平安而言,已經許久沒有覺得這般的放鬆了。
生而為人,誰不想要肆意而活。
可身處這樣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之中,沒有實力,便如砧板上的魚肉。
因此,這十年以來,沈平安在修行方面從來沒有半點含糊。
每天除了拔劍之外,其餘的時間便放在內功的心法上。
若非如此,此前也不會在弱冠之齡時便能夠有通脈境九重的修為。
而現在,成功完成了系統繫結任務,實力騰飛,也讓沈平安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次日。
朝陽初顯時,自沈平安的院子內,曲非煙立於院內,閉目凝神,身體中內力運轉的行功路線,已經替換為《先天無相神功》。
只是修煉時,皆是眉頭緊鎖。
然而,隨著日上三竿,院內曲非煙狀態卻是出了問題。
修煉間,曲非煙身體中的內力波動越來越明顯,可比起方才,她俏麗的小臉卻是少了幾分血色。
眉頭緊鎖間,額間更是有著細細密密的汗珠瀰漫。
就在這時,本在小院裡面躺在竹椅上曬著太陽的沈平安忽然閃身至曲非煙身邊,單手按在曲非煙的肩膀上。
隨著沈平安的真氣注入到曲非煙的體內,曲非煙體內原本已經有了暴走趨勢的內力快速的平穩。
緊接著,曲非煙原本蒼白的小臉重新有了血色。
原本緊皺的眉頭亦是舒展開來。
就在這時,沈青山進入到小院內。
當看著站在曲非煙身旁的沈青山以及眉頭緊鎖的曲非煙,沈青山立刻意識到了問題。
原本張開的嘴立刻合上,轉而輕手輕腳的移動兩人身邊後者。
半刻鐘後,沈平安方才將手從曲非煙的背上收了回來。
在曲非煙體內的內力全部回流至下丹田後,曲非煙方才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沈青山問道:“堂哥,非煙這是?”
沈平安沒好氣的瞥了曲非煙一眼,抬手輕輕敲了敲面帶後怕之色的曲非煙腦袋。
“操之過急,修煉出了錯。”
腦瓜吃痛,曲非煙捂著頭嘟著嘴,雙眼汪汪。
轉修功法並非是容易的事情。
天下間每一門功法修煉出來的內力以及真氣皆有或多或少的差別。
轉修功法者,不但要熟悉新功法的行功路線,還需要將修煉者自身的內力全部淬鍊一遍方才算得上成功。
曲非煙的根骨與沈平安相若,皆是“百裡挑一”的層次,而悟性根據這半年多的接觸,沈平安估摸已經達到了“千里挑一”的層次,資質比起沈青山還要高一些。
這樣的天賦,即便是加入武當這樣的頂級勢力,也綽綽有餘了。
可即便如此,轉修《先天無相神功》也需要循序漸進,半點急不得。
這也是為何沈平安給曲非煙以及沈天南等人的《先天無相神功》皆只有第一層的原因。
就是擔心眾人因為天階功法而忘乎所以,轉修功法時操之過急。
可偏偏曲非煙年少,心性不穩,修煉時一味的求快,這才導致出現了問題。
想了想,沈平安對著沈青山囑咐道:“稍後你去二伯那邊說一下,讓大家修煉的時候需得小心,最好找人一同修煉,若是發現轉修出現問題的,第一時間停下修煉。”
沈青山先是點了點頭示意,緊接著說道:“對了,堂哥,玉娘子來了。”
聞言,沈平安眉頭輕揚。
雖說沈家以及沈平安此前與張三娘這樣的天驕並無交集。
但就憑昨日張三娘主動出手幫助曲非煙和沈青山,又攔住沈天南等人避免影響沈平安修煉的行徑,就讓沈平安對張三孃的第一印象不錯。
隨後頷首道:“請進來吧!”
片刻後,在沈青山引路中,張三娘緩步進入到院內。
踏入院中的第一時間,張三孃的目光便停留在樹下坐在石凳上的沈平安。
與昨日一樣,今日的沈平安還是一襲墨色長衫。
可搭配著沈平安本身俊美無雙的面容以及修長的身材,也讓原本看起來素雅的衣服陡然提升了幾個檔次。
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
可此刻看著樹下輕舉茶杯,嘴角含笑的沈平安,張三孃的眼中還是有了幾分失神。
靠近後,張三娘主動招呼。
“沈公子!”
沈平安亦是禮貌的回應:“張姑娘請坐。”
等到輕品幾口茶水,簡單客套幾句後,張三娘抬眸看著沈平安,眼中水波流轉。
“昨日未曾細看,今日方才發現,沈公子這院子周圍佈置的倒是雅緻。”
沈平安輕聲回應道:“家中長輩對我不錯,知曉我喜靜,特意在沈家花園後方修建了這個院子。”
張三娘並未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談論,再次品了一口茶後忽然輕嘆一聲。
“三娘自幼便在京城,卻從未想過,在這京城之中,還有如沈公子這般驚才絕豔的劍道天驕。”
沈平安拿起茶壺,為張三娘杯中續上茶水之餘緩聲道:“張姑娘謬讚。”
張三娘搖了搖頭道:“不過弱冠之齡,竟然便能將劍意推至圓滿境界,如沈公子這樣的人若都稱不上劍道天驕,更何論他人?”
可對於張三娘所言,沈平安只是溫和一笑,並未繼續回應。
這般沉穩的氣度,引得張三娘不禁心中暗贊。
看著面前的沈平安,張三娘不禁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可二人這只是第二次見面,關係上並不算熟絡。
張三娘也不便過多詢問,以免有打探之嫌。
略微思索後,張三娘話語一轉道:“不知沈公子可知近日江湖中有關神劍山莊三少爺謝曉峰與奪命劍客燕十三決鬥的訊息?”
沈平安輕輕頷首:“自是有所耳聞。”
見此,張三娘語笑嫣然道:“據三娘所知,明日日夕之時,二人會於東郊楓火江邊決鬥,不知沈公子可有興趣一同觀戰?”
“嗯?”
聽著張三娘這話,一旁的曲非煙以及沈青山皆為之側目。
尤其是沈青山,更是目光期翼的看向沈平安。
感受著沈青山的視線,沈平安輕輕笑了笑,旋即開口道:“兩大頂級劍客決戰,在下自然心神嚮往。”
聞言,張三娘眉間含笑:“既如此,明日黃昏,三娘於楓火江邊等候沈公子一敘。”
話落,端莊的將杯中茶水飲下一口後,張三娘緩緩起身告辭。
待到沈青山送走張三娘後,第一時間就急衝衝的趕回到院內。
曲非煙好奇問道:“公子,你不是之前對謝曉峰和燕十三的決戰沒有太多興趣嗎?怎麼這一次忽然答應了?”
面對曲非煙所問,沈平安徐徐開口道:“以前醉心於修煉,無暇分心,現在已有所得,無須再像此前一樣。”
“燕十三和謝曉峰均是成名已久的頂級劍客,我也想要看看,他們二人的劍法,達到了什麼境界。”
江湖波浪闊,誰人不慕絕頂。
以前沒有實力沒得選,沈平安能夠做的,只能是儘可能少參與江湖中的事情。
可現在,潛龍已出淵。
江山如此多嬌,沈平安自然無需如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說話間,沈平安望向東郊的方向時,眸光輕閃,似有幾分期待。
.........
次日。
東郊。
波光盈盈的江邊一艘艘渡船的停靠。
而這往日人跡罕至的楓火江邊,今日卻是人頭攢動,延綿數里皆是人影。
而在眾人身前,更有一些人分庭而立,周圍空出一片,顯現出這些人身份的不一般。
人群中,一眾手持兵刃的武者踮腳在前方慢慢環掃一圈後,壓低的聲音裡面難掩興奮。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來了這麼多高手。”
“護龍山莊的鐵膽神侯,東廠的督主曹正淳,武當的木道人,移花宮的大宮主邀月,二宮主憐星,玉娘子張三娘,陸小鳳,花滿樓.........”
“是啊!前面那些人每一個,都是百曉生宗師榜和大宗師榜上有名的高手,往日神龍見首不見尾。”
“廢話,你們也不看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可是神劍山莊謝曉峰,奪命劍客燕十三兩名頂級劍客的決戰,當今天下,誰不想過來觀戰?”
........
當今天下,用劍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然而,能夠成為頂級劍客的,卻是寥寥無幾。
而謝曉峰以及燕十三,則是現今大明國內公認最強的兩名劍客。
江湖之中,素來也將二人進行對比。
只是這些年來,兩人雖均為頂級劍客,卻從未交手。
直至三個月前,江湖之中才傳出兩人決戰的訊息。
一時間,江湖震動。
但凡江湖中人,無不神往。
尤其江湖中那些以劍為兵刃的武者,無不想觀摩兩人決戰從而有所領悟。
在場中,雖有圍繞謝曉峰以及燕十三決戰而議論紛紛的人。
但更多的人,卻是在這等待之餘,視線頻頻望向江邊那三道倩影。
當視線觸及到那三張完美無瑕的玉容時,這一道道目光中,不自覺的多了幾分迷醉和貪婪。
百曉生旗下,共有五個榜單。
分為兵器譜,百花譜,天驕榜,宗師榜,天人榜。
此外還有一“江湖風雲錄”,內容為近三月內江湖中發生的事情。
其中百花譜上,記錄著的無一不是江湖中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便如此時同在江邊的邀月,憐星兩位移花宮的宮主還有玉娘子張三娘,皆是位列百花譜之上。
往日中,哪怕是一位,想要一睹芳容都千難萬難。
更別說今日三女齊聚,自是讓人看花了眼。
江邊,像是感覺到了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憐星柳眉輕蹙。
“姐姐素來對江湖中其他事情提不起興致,這一次為何有興致來看謝曉峰和燕十三的決戰?”
身旁,邀月與憐星同樣一襲白色的宮裙,但其身上,卻始終帶著一股清冷之意。
使得本就絕美的邀月,宛若冰山上的雪蓮一樣,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閉目間,邀月語調清冷回應道:“興致來了罷了。”
江湖中皆知移花宮鎮派絕學為天階武學《移花接玉》與《明玉功》。
卻鮮有人知曉移花宮中,同樣也有一把寶劍。
而邀月自身,也精通劍法。
只是這些年來,自視甚高的邀月卻始終無法領悟劍意,從而在劍道上更進一步。
而謝曉峰和燕十三,皆為大明國內劍道修為最強的二人,自然都掌握了劍意。
邀月此行,正是想要藉著觀摩二人的戰鬥,看看是否能夠有所領悟,助自己也領悟劍意。
念頭流轉,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邀月抬眼向著一邊掃去。
入目所見,一名秀眉美目,姍姍毓秀,身著水綠衣飾,手握白色劍鞘的麗人正看著自己。
不是張三娘還能是誰?
玉娘子,張三娘。
當今大明國內,年輕一輩的女性中,修為高絕的人不少。
除了邀月憐星,張三娘之外,還有神水宮的水母陰姬名聲正盛。
但幾人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張三娘以及邀月二女。
只因兩人不但同樣桃花之年,容貌傾城,也都是修為達到了天罡境。
因此,在談論二人時,好事人也總會拿出另外一人比較。
更是有了“秀外張三娘,深宮邀月色”之說。
或許是好看女子之間的攀比心作祟,亦或是江湖中在談及邀月和張三娘時,江湖眾人都會將對方拿出來比較使得邀月不喜。
明明第一次看見張三娘,可邀月就有幾分看不慣張三娘。
冷冷的瞥了一眼張三娘後,邀月冷哼一聲後閉上了眼睛。
“移花宮的大宮主,倒是和傳聞一樣,清冷孤傲啊!就是不知道實力,到底如何?”
另外一邊,看著閉目養神的邀月,張三娘心中輕笑。
念落,張三娘掃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未能見到相見之人,只能再次將目光投向那波光搖曳的江面。
少頃,就在江邊更添幾分擁擠之時,沈平安幾人亦是自京城方向徐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