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隱隱顫抖,陸言姝低垂著頭,雙手撕扯衣裙,通紅的杏眸眸底滿是怨懟,
謀害縣君替嫁,頂替縣君身份,得罪皇貴妃與宋家,哪一項罪名都不輕鬆,
兩相取捨,唯有偷穿冕服罪名最小,
明知認下失儀是最穩妥的法子,可她還是心有不甘,
又是陸言卿!
若是陸言卿死了!
今日的她當風光無限才是!
陸言姝咬著下唇低聲嗚咽,試圖示弱換取憐憫:“皇后娘娘!臣女......臣女不是有意的.......臣女只是聽長姐的,想博娘娘一笑......”
“哭哭啼啼好生晦氣!”
早該開始的宴會被耽擱,已然誤了開宴的好時辰,
皇后深沉的視線掃過陸言卿,落在臉色蒼白的陸言姝身上,眉眼韞怒:
“不敬嫡姐,不知禮法,罔顧人倫!”
“越矩偷穿縣君冕服,不敬綱常倫理,衝撞宮宴行事無狀!便按如意所說,以禮律懲處!”
“來人!替陸二姑娘......替小宋娘子將身上不合規矩的冠冕取下!照禮律,笞五十!”
“行刑結束後,指輛車替宋卿將兒媳送回,著陸卿派人好生教教規矩。”
當眾脫衣!
當眾鞭笞!
送回宋家!
皇后每說一句,陸言姝的臉色便跟著白上三分,
待看到宮人已經朝著水榭圍攏,她再也繃不住心中恐懼,倉皇的伏跪在地衝著皇后磕頭求饒:“求娘娘開恩!臣女只是一時糊塗犯下錯事!”
皇后眉眼低垂,慢條斯理的撥弄茶盞,毫無動容。
宮人互望一眼,當即明白主子心思,
兩相配合,不過片刻便將陸言姝堵在角落制住,動手扒陸言姝身上的縣君冕服,
白色裡衣單薄,精心裝扮的髮髻被拽的散亂,
陸言姝掙扎著看向皇后,淚眼婆娑:
“娘娘!皇后娘娘!臣女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亡母的份上從輕發落!”
“娘娘......”
聽到陸言姝恬不知恥的扯著母親名頭向皇后求饒,陸言卿眸光陰翳,放在膝上的手收緊,指骨咯吱作響,
她們怎麼敢再提母親!
等著吧!
她會奪走她們在乎的一切!讓她們血債血償!
“如意,到本宮身邊來。”
皇后聲音將陸言卿從恨意中扯出,她壓下翻湧的恨意,起身挪到皇后身旁跪的端正,
“如意謝娘娘偏疼。”
主座正對水榭,抬眸就能將對面一切盡收眼底,
陸言卿眯著眼,眺著渾身狼狽的陸言姝被宮人堵住嘴朝偏殿拖拽,恨意不減反深,
不過五十鞭笞,比起母親所受得苦又算的了什麼?
舌尖抵著上頜,她撥弄玉珠的動作加快,美眸陰沉。
“如意。”
皇后託著茶盞,眉目隱在水霧後,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清冷,
“真相如何於本宮而言並不重要,你只要清楚,本宮偏疼你便是。”
陸言卿撥弄玉珠的動作一滯,
皇后對陸家投靠皇貴妃的事生氣,又捨不得放棄用她拉攏成王的打算,
所以,順著她的心意處罰陸言姝,強調疼寵是施恩,
點出利用是敲打,
只要她堅定立場站在皇貴妃對面,皇后就會拉攏,護著她!
念頭閃動不過片刻,陸言卿斂去眼底異色,伏趴在皇后膝上親近道:“我就知道,如意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娘娘,可我也是沒辦法,除了您,我再無人可依。”
她壓低嗓音忿忿不平:“娘娘可知我為何會突然被她們針對?那皇貴......”
“丟失冕服也是罪!罰你抄經十卷。”
皇后板著臉,眉目卻舒展開,厲聲打斷陸言卿的話,
“再罰你去替本宮監刑,若是謀私,本宮拿你重責,記住,少一下都不成!”
“如意尊娘娘懿旨!”
陸言卿秒懂皇后言外之意,謝恩後,跟著皇后指派的內侍向行刑的偏殿去。
十卷經書不過是為了堵人口舌,
派她去監刑,是皇后的恩賞,好讓她出氣。
*
宮中負責行刑的內侍都是個中熟手,同樣的打法,有的傷口看著恐怖,卻只傷到皮肉,有的傷口看著輕,表面無傷內裡卻已經被打爛,
除開輕重手法,打哪些地方也都是有個中竅門兒,怎麼打,如何打,都是一門學問。
皇后特地點了內侍跟著她去觀刑,便是將這個主動權交到她手中。
半掩的內室有節奏的傳出鞭子揮打的噼啪聲,聽著格外響亮,
陸言卿冷笑一聲推門而進,微微一掃,便將室內場景盡收眼底。
綁在長條凳上的陸言姝穿著單衣,背上橫著幾條血痕,
在她身旁,虞靈臉色難看:“你來做什麼!”
“如意縣君怎麼來了!”
內侍放下鞭子恭敬的將陸言卿迎到上座,諂媚的彎腰討好,藉機擋住陸言姝背上的傷口,
“您仔細著腳下,行刑場面太過血腥,怕汙了縣君的眼。”
“本縣君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督刑。”
陸言卿睨著內侍的動作,深邃的眼眸染上似笑非笑的笑意,
“公公是太久沒動手手生了?瞧著倒是不痛不癢。”
內侍心虛的垂下頭:“奴才惶恐,”
有陸言卿盯著,內侍不敢再放水,
鉚足了勁一鞭子下去,抽的陸言姝瞳孔地震,整個人如困獸一般渾身顫抖,只能仰著脖子痛苦嗚咽。
眼看內侍要動真格,虞靈想要阻止,被陸言卿吩咐內侍拽著胳膊扔了出去,
“大姑娘!二姑娘可是妹妹啊!你怎麼能下此毒手!”
闖不進屋內的虞靈跪在廊下眼淚直流,試圖用輿論讓陸言卿投鼠忌器,收斂一些,
“二姑娘不過是想跟長姐開個玩笑,大姑娘又何必因為一點小事,對血脈至親趕盡殺絕!”
“如意縣君!母親給你跪下了!你放過二姑娘吧!”
門外哀慼婉轉的嗓音聽的人心裡發酸,
陸言卿斜依在太師椅上,指尖撫著脹疼的額角冷笑連連,
“看我做什麼,繼續!”
虞靈這一招對旁人有用,但不代表對她也有用!
名聲不過是上位者施壓在弱者身上的枷鎖!
只要她足夠強,名聲於她而言便只是擺設,自有人前仆後繼替她冠上美名!
“嗚!!!”
悶痛聲一聲高過一聲,
陸言姝脖頸青筋暴起,整張臉呈現病態的暗紅,
“啪!”
“滴答...滴答......”
騷味混淆著腥臭,
褐色液體順著長凳邊緣滴落,在地面匯成水窪,
內侍卷著鞭子,面露遲疑:“縣君,她失禁了。”
陸言卿起身,從內侍手中接過鞭子:“我記得還有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