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天

第六章 廢物還是天才

春風悄然而至,所有戰後的陰霾都已被吹散。林風城已恢復了昔日的熱鬧,街上人來人往,孩童拿著街上買來的糖葫蘆飛快往家跑,過年的壓歲錢都被吃進了肚子。林秋何滿頭白髮,一身樸素綠衣走在街上,大人見了喊一聲林城主,孩童見了都喊林伯伯。所有人對這位城主的印象都極好,他常常會幫助貧苦人家幹農活,沒有一點城主的架子,有時在街邊和孩童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林風城現在有三個較大的家族,都曾在戰爭中幫助頗多,分別為林氏,殷氏和白氏。殷氏和白氏本就是林風城人氏,林氏則來自於北方的大家族林氏,曾在幫助南方重建時留下了一些人,發展成瞭如今的林風城林氏。林秋何的家鄉也在北方,卻不是那大家族林氏,而是一戶貧苦人家,他自幼喜愛在一些武館前學著別人出拳,他的天賦極佳,依靠自己對武學的領悟五年年便成就了五境大宗師,之後去往國都習武參軍,最終成就一位九境天尊,他卻從未回過家鄉,幾乎一生都在戰爭中度過。

林氏家主和林秋何十分要好,常常在一起把酒言歡,今日是林氏子孫的資質測驗的日子,林氏家主特意邀請了林秋何,希望有人能夠成為其弟子。林秋何接受邀請卻也說自己年歲已高,恐怕有心收徒也無力教導。

用來測試武學資質的是一種奇特的石碑,石碑上有九個孔洞,只需將雙手放在石碑上,孔洞就會有所反應,產生白色光芒,點亮的孔洞越多,資質便越好。這種石碑是仿照神碑而造,人在未習武之前的體內都會有些許真氣,真氣多寡則人人不同,石碑便是以此測驗資質。

此次林氏測驗的人有二十位,前十位都只是點亮了一孔,直到後面才有人點亮兩孔,倒數第二人名為林峰,他點亮了四孔,眾人皆是驚歎,紛紛對其大加讚賞,幾位林家長老見此都面露喜悅。

最後一人名叫林澤天,其父親是林家的末席長老,其母親是前家主的二女兒。林澤天從小就喜歡到街上亂跑,還成為了林風城的孩子王,總是帶著一群孩子摸魚打鳥。他也是此次最有希望的一人,同齡人中多數都被他打哭過,他父親認為他武術天賦極佳,所以才會“無敵手”。

林澤天深呼吸一口氣快速走到石碑前,他幻想著如果自己點亮了九孔會如何,會不會一下成為天之驕子,以後跟在自己身邊的同伴也臉上有光。他閉上眼睛,雙手放在石碑上,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流轉。

片刻之後有個小女孩開口說道:“測試石碑是不是壞了,為啥沒反應嘞?”

眾人聽聞也回過神來,石碑之上竟無一絲光亮,頓時譁然一片。

“什麼嘛,原來是個廢物啊!”

“我以後可不敢跟在他身後了,好丟臉啊!”

“我以後習武了一定要把之前的債討要回來,一個廢物我還打不過啦?”

林澤天睜開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無動於衷的石碑,聽著眾人刺耳的言語,他似乎有些崩潰,雙拳不停捶打著石碑,即使手上不斷有鮮血流出,他仍是不停捶打石碑。

一位長老大聲喊到:“快把他帶下去,一個廢物別在這丟人現眼,林雲風,這就是你所說的武術天才?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笑話了?”

林雲風就是林澤天的父親,聞聽此言頓時雙拳緊握,強忍著不讓自己發火,他來到林澤天身邊對其說道:“兒子,咱回家去吧,一個破石碑能測出什麼,我的兒子以後境界豈會低了?”

林雲風曾在測試中點亮五孔,是有望成為大宗師的存在,只可惜在一次出城採藥時,被一夥人砍斷了一臂,後來境界在第四境停滯不前,林雲風知道是家族中的人下的手,但是敢怒不敢言。

林澤天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幕幕畫面,有曾經的夥伴再也不理自己,曾經打過架的孩子將自己踩在腳下,家族長輩厭惡自己,林澤天不敢繼續去想,他精神已有些混亂,林雲風只能將其帶回家中。

林氏家主向林秋何問道:“林城主這是為何?就算資質再差也該點亮一孔,為何此子一孔都沒有?這種事我聞所未聞。”

林秋何的神色十分凝重,他回答道:“此人無法點亮石碑的事情你們不許聲張,我會收其為弟子。”

林氏家主疑惑道:“林城主這是為何?點亮四孔的林峰為何不收?”

林秋何語氣強硬道:“此事你不用管,未能點亮石碑之事也不許傳出林風城!”

林秋何說完就已遠去,林氏家主愣在當場,林秋何這般他是頭一次見。之後每天林秋何都會拜訪林澤天一家,林澤天整天渾渾噩噩,閉門不出,林秋何都是無功而返。等到林秋何第十次拜訪,林澤天終於願意出門待客,他向林秋何致歉道:“林城主讓您費心了。”

林秋何微笑著說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是要一直躲在家裡嗎?”

“不,我想好了,既然我天賦比他們差,那我就比他們更加努力,我絕不會讓他們踩在腳下!”

林秋何十分欣慰,如此這般才是他看中之人該有的品質,笑著問道:“你真的認為自己天賦差?”

林澤天撓著頭問道:“不然呢?他們都能點亮石碑就我不能,我這還不算天賦差啊?”

林秋何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在我眼中你的天賦才是最好的,他們的人生就像紙上有了條條框框,該在哪題字都已被規定好了,而你不一樣,你是一張白紙,你可以隨意發揮自己的想象,不受任何約束,你的境界只會取決於自身的努力。”

林澤天也笑了起來,林秋何又說道:“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林澤天受寵若驚,小心問道:“林伯伯我聽說你比我們林家的家主還要強,真的願意收我為徒嗎?”

林秋何說道:“我是要比你們家主強上一點,收你為徒自然是真。”

林澤天聞聽此言立馬跪下磕頭,林雲風夫婦二人也下跪感謝。林秋何接受了他們的致謝,待他們起身後又問道:“林澤天,你覺得什麼武器最厲害?”

林澤天脫口而出道:“是劍,以前聽林伯伯的故事裡都有那劍客,還有那劍神,您不是說山陽關外邊那個懸崖就是劍神一劍砍出嘛,那肯定是劍最厲害啦!”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林秋何開懷不已,他已經能確定眼前這個孩子就是劍神轉世,測試石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五位神職者的轉世,石碑無法測出資質的只有六位神職者,此事只有武皇帝和幾位天尊知道,所以在常人眼中才會認為他是廢物無疑。

林秋何帶著林澤天來到了城主府,府內只有幾位雜役,府內物件也都十分簡單樸素,他們一路行至臥室,臥室內有一書桌,桌上擺滿了各種書籍,筆墨紙硯都很齊全,有一支看著比較精緻的毛筆,林澤天的感覺就是城主家裡很窮,還有喜愛讀書,並無其他感覺。

林秋何拿出一本書交給了林澤天,對他說道:“此書名為《武術正經》,裡面講述了各種武術境界的不同之處,還有武術的根本所在,你可以仔細研讀一番。”

林澤天點頭答應,迫不及待的翻開閱讀起來。林秋何寫了一封信準備寄往國都,他看著手中的黑色玉石莫名有些傷感,曾經的那些強者就死在自己面前,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曾經以為自己的九境修為就已經能主導大局,更是向皇帝請求獨自鎮守山陽關,不曾想山陽關被毀,那場戰爭自己更是不配插手,他也終於知道自己的不足。

《武術正經》中所記載武術一共有十層境界,第一境界能夠清晰感知體內真氣流轉,體魄也會更加堅韌。第二境界則可以運轉體內真氣,體魄會比第一境界堅韌數倍,此境也被正式稱為武者。第三境界能以真氣作為攻擊手段,用拳能打出拳罡傷敵,用劍也能揮砍出劍氣等等。第四境界也被稱為武術小宗師,此境能夠修習術法,一般的小宗師只能習得一種術法。第五境界則是武術大宗師,運用真氣更加嫻熟,術法成型十分迅速,達到此境便至少可以習得三種術法。第六境界為武極境,體魄堅韌無比,真氣流轉周身,能夠形成護體真氣,此境也是純粹武道的極限。第七境界為武聖境,武道至極術法大成,能夠御風飛行。第八境界被稱為武尊,即武術至尊,舉手投足間天雲翻湧,大地震顫。第九境界被稱為天尊,能夠改天換地,即使天上有神也要尊重幾分。第十境界則可被稱為真正的神明,數萬年的人族歷史上僅有一人達到此境界,被世人稱為“天下真神”。傳說達到十境便會引來七彩流光,更有通往天上的階梯降下。

未習武者壽命至多不過百年,第一至第五境,每一境可以增加二十年壽命,第六至第九境,每一境可以增加五十年壽命。

書中也寫到如何感知真氣流轉,已經一些武道宗旨,林澤天心中激盪不已,心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至高強者。

林秋何見他合上書本便開口問道:“你已經看完了?”

林澤天點頭並嗯了一聲。

林秋何又問道:“你的目標是哪一個境界?”

林澤天思索了一番後答道:“我父親說他止步第四境,家主是第五境的強者,我想要超越父親成為像家主一樣強大的五境大宗師,想要超越師父您估計有點難。”

林秋何說道:“以你目前來看,第五境界的大宗師的確可以稱之為強者,不過你若是離開這偏遠的林風城,去到那國都甚至是北方,就會發現人外有人。”

林澤天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會努力成為一位天尊的,到時候您老人家也臉上有光。”

林秋何欣慰的笑了起來,兩人聊完已是深夜,林秋何先讓林澤天返回了家中,明日開始便是正式的習武。夜裡有人來到城主府,林秋何親自出門迎接。是一位中年男子帶著一位孩子,中年男子名為殷傑,是殷家的現任家主,孩子則是其子殷嶺。

殷傑毫不客氣的說道:“哎呦呦,林城主家中未免太寒酸了點吧!好歹是一城之主,一位大宗師啊!這像什麼話嘛這?”

林秋何回道:“寒舍是不如你們殷家的宅邸,我這人就覺得樸素一點好。”

殷傑繼續說道:“嘖嘖嘖,要不說人人誇林城主呢,林城主這幾年可沒少操心啊!那些個貧困戶屋裡啊,我看都比您這華麗。”

林秋何聽著此人的譏諷言語也不惱怒,只是淡淡說道:“不知殷家主此次是為何而來?”

殷傑笑著說道:“這不還有三個月就是晚輩們的鬥武嘛,林家已經連續四年墊底,連一個上的了檯面的都沒有,我覺得這林家的武館還不如別開了,由我們殷、白兩家接手,當然其他生意他們也可以繼續做著,我是知道您老人家和林家是關係親近的,不過也難免嘛,畢竟都是北方來的。”

林秋何神色如常,他觀察著殷傑身旁的孩子,殷傑長子殷嶺,十二歲,比林澤天大上一歲,平時很少見其出門,觀其氣象已經是第二境界的武者。

殷嶺恭敬行禮並說道:“晚輩殷嶺見過林城主。”

殷傑笑道:“我這兒子呀啥都不行,就是習武還湊合,一年就成了練成了個二境出來,同輩之中怕是沒人比得過我嶺兒了。”

林秋何說道:“殷嶺資質確實不錯,只是武館之事還需商議一下。”

殷傑譏笑道:“林成那老兒若是要臉就該把武館都交出來,別整天佔著茅坑不拉屎,沒本事就換一個家主。”

父子二人離開之後,林秋何坐在椅子上無奈搖頭,林家內部都已對林成頗為不滿,若不是其幼子林峰天賦極佳,恐怕他早已不是林氏家主了。

林澤天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自己的哥哥,名叫林玄宇,在他的記憶裡這位哥哥武術天賦極佳,曾被一位強者看上,收其為徒,只是每當林澤天詢問關於林玄宇的時候,所有人都表示不認識此人。

夢中的林玄宇如同記憶中一般溫柔,笑著對林澤天說道:“你馬上就要正式學武了,你可一定不能怕吃苦,我等著看你成為天下無敵的那一天。”

夢中的林澤天小雞啄米般的的點頭,與這位哥哥拉勾,說自己一定不讓哥哥失望。

第二日清晨,林澤天早早醒來,今日的他腳下生風,幹勁十足。得知林城主正在主殿與眾長老議事,他大步跑向了主殿。

一位長老拍桌怒喝:“交出武館絕不可能!殷家和白家算什麼東西!”

幾位長老也跟著附和,林雲風厲色道:“林城主還在這裡,你們也不怕笑話,遇到點事就大呼小叫,怎麼一大把年紀都沒活明白?”

幾位長老啞口無言,林成開口說道:“好啦,你們都別吵了,如今殷、白兩家排擠我們,你們還要內訌,傳出去別人都要說我們家風不正。就按先前所言,此次鬥武若是我林家再次墊底便讓出所有武館。”

眾人皆是沉默,宏武國崇尚武術,武館更能彰顯家族底蘊,若是能夠出一位天才,家族也能有不小的好處。武館全部讓出就等於掉出三大家族之列,其餘生意都會有所影響。

林秋何說道:“昨日我見那殷嶺已是二境,同輩的白浩聽說也已是二境巔峰,林家同輩中卻還沒有達到二境之人,我能確保的只有林澤天在三月內達到第二境,林成,此事還需好好考慮一番。”

林成說道:“我相信峰兒不會比他們差,此事已定,諸位散了吧!”

等到眾長老離開,林澤天這才走進主殿林秋何和林成都是心事重重。林成問道:“你當真有把握三個月內讓他達到二境?”

林秋何回道:“這點你無需擔心,我自由把握。”

林成是十分信任這位好友的,可是此事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若是林澤天是那萬中無一的天才也就罷了,可他分明是個廢物,林秋何與自己都是大宗師,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林秋何為何如此肯定?

林澤天問道:“師父,林家真的要交出所有武館嗎?”

林秋何微笑著回道:“若是能在鬥武中勝過陰氣、白兩家自然不用,他們也不會再說些什麼。”

林澤天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師父,我一定不會讓殷、白兩家得逞的。”

林成看著眼前師徒二人無奈搖頭,每個家族最多隻能兩人參加比試,按照兩人的綜合名次決定家族名次,鬥武人選更是要在兩個月前確定,若是到時林澤天無法躋身二境又該如何是好?

林秋何帶著徒弟來到了聖龍關,為他選了一把還算合適的鐵劍,對他說道:“你要學的是劍,待會我會在軍中找一位用劍之人教導你。”

林澤天疑惑道:“為何不是師父親自教我?”

林秋何卻突然笑了,搖著頭說道:“我這一生用拳,用槍可以,唯獨用劍不行。不過你放心好了,那位用劍之人是軍中一位將軍,也是一位五境大宗師,半點不必你的師父差。”

林澤天雖然有所不解,還是聽師父的話,很快就有一人大步走來並說道:“是誰要跟我學劍啊?”

林澤天見此人相貌堂堂,穿著厚重的鎧甲,走路乾脆利落,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林秋何笑著看向林澤天,那人也看向了林澤天,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說道:“你看樣子也該有十多歲了,要是在我的家鄉,四歲就得習武,不過俗話說好飯不怕晚嘛!來來來,我好好教教你。我叫關天海,你可以叫我關將軍,其實我用大刀更厲害,你有沒有興趣啊。”

關天海邊說邊摟著林澤天遠去,林澤天只好尷尬笑著,這位關將軍實在熱情,看著模樣像個文雅公子,沒成想是個話癆。

關天海將他帶到一處演武場,其中還有不少人在鍛鍊,鄭重其事的對林澤天說道:“在我這沒啥規矩,就是得抗揍。”

林澤天一臉茫然,有不少計程車兵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他感覺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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