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穿梭,萬千辰星一閃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
空間變換,眼前的世界,即便以真神的目力,依舊是漆黑一片。
只是,這漆黑一片的世界的正前方,卻是出現了一道耀目的黑芒,黑芒並不強盛,卻是格外地刺目。
而黑芒給眾人所帶來的感覺,居然是一種刺穿靈魂的戰慄。
“這個氣息..像是..”望著綿延數千裡的那耀目的黑痕,巫神星承載的上古記憶突然悸動了一下,微微側頭向巫神月低語道。
巫神月眉頭微蹙,卻是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其他眾神也是眉頭蹙起,終歸是無人發問。
望向那混沌之壁上的漆黑裂痕,雲澈卻是定格在那裡。
物是..
人非..
夏傾月緩緩走向雲澈的身旁,第一次主動握起了雲澈的手。
感受到這溫熱的觸碰,雲澈從回憶中猛然驚醒,稍稍平復了一下心境,沒有多餘的話語,雙臂直接前伸。
“曦兒,助我。”雲澈默唸道。
一柄寬大的劍憑空浮現在雲澈身前。
這把劍沒有著如同像天狼聖劍煞血的猩紅,亦沒有紫闕神劍現身時鋪灑開來的漫天聖潔的紫闕月芒。
劍為古銅之色,劍體平凡,鋒鈍無芒,甚至沒有任何劍壓威凌。
只是它現身的那一剎那,整個天地為之色變,當它再次出現在這混沌邊緣的時候,混沌之壁彷彿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萬里內的宇宙風暴,不,是宇宙風暴以萬里每息的速度,以這把劍為中心,向著整個混沌宇宙停息了下去。
誅天始祖劍!
雲澈向前一步踏出,剛要拿起這令整個神魔覆滅的導火索,一隻手卻突然橫在雲澈身前。雲澈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赫然是末蘇。
“我來吧。”末蘇說道,眼神中透露著平靜地決絕,卻絲毫沒有屬於淵皇的威壓。
當年誅天神帝末厄動用始祖劍將劫天魔帝放逐,今日誅天神帝之子末蘇將混沌外的劫天魔帝迎回,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雲澈稍作停頓,終歸還是將始祖劍交到了末蘇手上。
“全部後退!”雲澈低吼道。
拿起這把古銅色的巨劍,末蘇沒有得到力量的喜悅,沒有百萬年前一眾神魔的痴狂,如果沒有上古時代的意外,這把劍最終還是要交到他的手上。
此刻末蘇的手中,不像是拿起一把劍,而是拿起自己的宿命一樣。
末蘇低眉,望著手中這把陪伴父親走過了五十億年歲月的混沌第一神器,腦中不斷閃現過曾經誅天神帝的臉龐。
——苛刻,威嚴,古板,冷峻,剛直,對自己的期待...為數不多的慈祥......直到最後在深淵旁揮動始祖劍的決絕,及最後墜入深淵前在他的臉上捕捉到那從未有過的一瞬苦痛與哀傷。
末蘇臉上泛起一股虛浮的蒼白,這是壽元被榨取的跡象。
劍刃舉起,混沌之壁前的眾人感受到的,沒有劍芒,沒有劍意,只有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和戰慄的靈魂,以及..戰慄的混沌之壁。
叮————
劍起無音,只有響徹在眾人魂海深處的無盡錚鳴。
霎時,整個混沌之壁周圍到眾人目光所及之處,空間一瞬被炸裂成為無數碎片,空間碎片然後又在真神目力都難以捕捉到的瞬息內堙滅為無盡的塵埃。
混沌無光,天道崩亂,秩序無音......所有人的視線與魂海皆被蒼白的光幕充滿,除此之外,連自己靈魂的戰慄都已感覺不到。
在末蘇將始祖劍揮下的一瞬,雲澈如同無盡星空的邪神玄脈之上,同時閃耀起七點璀璨的星芒。
邪神七境!
邪魄——焚心——煉獄——轟天——閻皇——神燼——天逆,七大境關同時開啟!
隨即一道宛若實質的金黃色屏障展開,將後方眾人牢牢籠罩起來,這是有史以來雲澈釋放最為強大的封雲鎖日。
嗡——
轟——
咯——
密密麻麻的裂痕佈滿了堅不可摧的邪神障壁。
即便是隔著邪神障壁,一眾真神的軀體依舊在劇烈地震顫著。
誅天始祖劍雖然不復上古之威,但是,這一劍下去依舊可以屠神滅天!
星辰遊移,空間昏暗......
不知過了多久......
眾人眼前和魂海中的蒼白逐也漸褪去,空間碎裂產生的宇宙風暴也漸漸弱了下來,而眾人靈魂的戰慄感確又恢復了過來,久久不散。
邪神障壁依舊在持續,殘存的風暴之力雖然摧滅不了他們的感知,但是依舊可重創甚至絞碎他們的肉身。
風暴又弱了數分,人們終於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混沌之壁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數十萬裡的空洞。
來自混沌之外無盡的虛空風暴瘋狂噴湧。
眾人面前漆黑一片,感受除了來自混沌之外無盡的虛空風暴瘋狂噴湧,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混沌之壁崩裂開始停止,最邊緣的混沌之壁試圖開始重新長出自己的血肉,一塊塊崩散的混沌之壁碎片開始飄向空洞,試圖將它恢復如初。
混沌之壁的碎片不知飄動了多久,一道黑影,也映入眾人的瞳孔之中,在無光的混沌邊緣緩緩前行。
周圍的世界,在那道黑影現入眾人瞳孔的之前,就已經變得死寂一片。
一眾深淵神極真神瞳孔放大,死死盯著那一道黑影,卻是無一人發聲,唯一能聽到的,只有自己沉悶的心跳。
不知她走了多遠,在她的後面,又浮現出數十道漆黑的影子,黑影越來越多,直到約莫近百餘道身影。
為首身影漸漸清晰,輪廓與樣貌也漸漸浮現在眾人眼前。
身影的主人依舊是破敗的模樣,黑衣殘破襤褸,面板裸露,面孔呈現著青黑之色,佈滿了細密到極點的刻痕。
她緩緩的抬起頭,黑暗的瞳光直視遠方,碰觸著這個已闊別不算太久久的世界……
沒有去看那些來“迎接”她的生靈,目光直接定格在了雲澈身上。
“又回來了,呵呵。”劫天魔帝對雲澈道,無怒無喜。
她能想到,能將自己從外混沌迎回,雲澈今日的力量今非昔比,他的力量或許已經接近於自己。
短短數年接近自己,接近於創世神魔,多麼荒誕的笑話!
但即便是雲澈超越自己,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因為有‘她’在,在他身上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
她更能知道,他力量的的暴漲,來自於刻骨銘心的背叛,來自於十死無生的逃亡。
“見過魔帝前輩。”雲澈回應道。
劫天魔帝慢慢走近雲澈,剛要發出對雲澈的嘲諷——嘲諷他的幼稚,嘲諷信任人心的可笑。
但是她卻突然停了下來,直挺挺地僵在了那裡,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存在。
因為,劫天魔帝的感知裡面,出現了一把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劍,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後方魔神的氣息也都突然輕微悸動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歸於平靜。
“看來不需要我介紹了。”雲澈一聲輕嘆,心裡想到。
劫天魔帝艱難地轉動自己的頭顱,如同轉動一個快要散架了機械一般,將自己的目光和靈覺全部鎖定在那把劍和那個人身上。
一步..兩步..三步..........
震驚..疑惑..難以置信........
直到走到持劍之人面前。
當劫天魔帝走到持劍之人面前時,驚訝、不解卻是完全消失,眼中反而是如鏡湖一般的一汪平淡。
面前之人,時隔數百萬年,她依舊還清晰地記得,她依舊可以一眼認出。
一個被打入深淵的必死之人,一個被放逐外混沌的必死之人。
她活著,就好像他也該活著一樣。
.......長久地相顧無言。
“你恨我...們嗎?”劫天魔帝最終率先開口道,在‘知曉’那段歷史的眾人、神、魔面前問出了一個令他們都不解的問題。
除了雲澈。
“恨?”末蘇頭顱微微仰起,緩緩閉目後隨著一聲長久的輕嘆又緩緩睜開,眼神中折射出的有些許的哀痛,但更多是一種淡然,隨即繼續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拜大哥為師,更沒有後悔認識梟蝶。”
語氣平淡而堅決,卻又透露出一種跨越百萬年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