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不在家。
薄從南的生活一團亂麻,早飯也是寥寥幾口對付。
他說這話明顯還帶著責怪。
“沈知意,你......”
薄從南腳步停住,病房內並不見我的身影。
我順著目光看去,看到孟項宜正跟護士說說笑笑。
因為薄從南的出現,倆人都止住了話頭,偏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薄從南。
薄從南看清眼前的人後,表情變了變。
他故作鎮定地進門,“項宜姐,怎麼是你?”
孟項宜笑了笑,“今天是爸出院的重要日子,我肯定要來。”
“你剛才說知意,是她回來了嗎?”
薄從南搖了搖頭。
孟項宜看了眼時間,“現在還早,說不定是路上堵車,知意最孝順一定會回來的。”
薄從南眼神更溫柔了。
他最喜歡孟項宜這一點,性格可剛可柔,不像沈知意性子嬌弱冷淡,稍有不如意就耍脾氣。
我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眼底是濃濃的哀愁。
薄從南,我死了這麼久,你為什麼還沒意識到呢?
......
薄從南註定是要失望了。
一直到沈義康體檢完,我都沒有出現。
沈義康坐在輪椅上嘆了口氣,“從南,知意比不得她姐姐。”
“她啊就是小孩子脾氣,性子嬌弱。男子漢大丈夫你向她服個軟,哄一鬨氣順了。她也就回來了。”
沈義康雖然對我不錯,但在他心裡我到底是比不上孟項宜。
薄從南推著輪椅,對於長輩他向來很尊重,“爸,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給她打電話。”
方蘭茹穿著白大褂出現在門口,她是醫院院長順路來看看沈義康。
她看著正準備離開的三人,“沈知意沒來?”
說著掃了病房一圈,沒見到我人影。
方蘭茹嘲諷地看著沈義康,“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為了一點小事鬧脾氣到現在。連你生病出院都不來,要我說當初還不如把她趕出家門,你非要把人留下來,現在好了養了個白眼狼!”
當初方蘭茹得知我是沈義康的私生子後,要死要活地鬧著把我趕出沈家。
後來還是沈義康找了大師,算出孟項宜有個大災,方蘭茹才勉強留下我。
沈義康一對上方蘭茹底氣就不足,畢竟當年是他犯錯在先。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知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次是氣急了,她......”
話還沒說完,孟項宜自責開口,“爸,媽,你們別吵了。都怪我,要是我沒回沈家,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知意也不會賭氣離開。”
薄從南聽著孟項宜自責,滿臉心疼,“爸,媽都是我不好。是我惹知意不開心了,我馬上打電話給她道歉。”
我一直以為薄從南不會遷就別人。
沒想到還能從他臉上看到心疼,他真是很喜歡孟項宜。
為了替她說話,一直不願跟我道歉的人,都願意道歉了。
可是薄從南啊。
就算你現在道歉,我也無法原諒你了,因為我已經死了呢。
薄從南掏出手機,準備給我打電話。
方蘭茹道:“她都沒把我們放在心上,我們又何必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從南,你又沒錯,道什麼歉。”
孟項宜也道:“從南,雖然我很擔心知意,但是她這次做得確實不對。爸生病出院,她都不來,真說不過去。你還是別道歉,以免她以後無理取鬧。”
薄從南現在對孟項宜的話很聽從。
他想了想,放下了道歉的念頭。
我看著薄從南舉起又放下的手,失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孟項宜和方蘭茹輕飄飄一句話,就改變了他的想法。
只能證明我在他心裡地位有多低,相愛這麼多年,又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他一度佔據了我人生重要的位置。
薄從南,你為何能寡情至此呢?
薄從南親自送沈家人回家,一家人和和氣氣又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桌上,薄從南跟孟項宜坐在一起,倆人有說有笑。
沈義康和方蘭茹心情都不錯。
一家子其樂融融,彷彿我不曾存在過。
飯後,沈義康趁著抽菸的間隙,偷偷拉著薄從南到角落說話。
他道:“雖然這次知意賭氣有點過了,連我出院也不來。但是她畢竟是個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你還是服個軟叫她趕緊回家。”
聽著沈義康的話,我並沒有很感動。
因為從小到大,沈義康給我的愛都剛剛好,不足以讓我恨他,但也不足以讓我愛他。
雖然會偷偷給我零花錢,但他給孟項宜的是我的十倍。
哪怕就算帶我出去吃飯都要偷偷摸摸吃小餐館,相反帶孟項宜就是光明正大去最好的餐廳。
薄從南彈了彈菸灰,“我知道爸,過幾天就是我生日,她一定會回來。”
薄從南說這句話的時候很篤定。
因為他有這個自信。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我幾乎陪著薄從南度過了他每一個生日,從未缺席過。
他深知我家庭複雜,對沈家人性子冷淡,唯獨對他無限包容。
相較之下,我可以不接沈義康出院,但不可能不陪他過生日。
沈義康點了點頭,“那就好,到時候你態度軟一點,說點好話。”
薄從南摁滅菸頭,“好,我會跟她溝通。”
隨後掏出手機接電話。
時隔一個星期,江則再次給薄從南打電話。
薄從南把菸頭丟進垃圾桶,“喂?大忙人捨得給我打電話了?”
江則這幾天忙著處理一起變態殺人案,忙得好幾天都沒睡覺。
今天好不容易空下來,才跟薄從南打個電話寒暄一下。
“明天江家舉辦家宴,你來不來?”
薄從南無意識轉動手中的打火機,“你去我就去,好久沒見了喝兩杯?”
“見面可以,喝酒就不必了,有規定。”
江則工作特殊,除非必要,他一般都不飲酒。
薄從南咂了咂嘴,“真沒意思。”
“對了,你記得叫上知意一起。上次她看上的那條翡翠項鍊,我媽又找人弄到一條,你讓她來看看。”
薄從南神情變了變,淡淡開口。
“她來不了了。”
電話那頭江則眉頭輕皺。
“你別告訴我,知意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