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時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肯定,明明連碰都沒有碰到他,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地覺得,這就是他要找的男主。
操場上的身影漸漸消失,祝時宴收回視線,喬儷對他一直不搭理自己的行為非常生氣,氣鼓鼓地說:“跟你說話呢,你為什麼不理我?”
“對不起。”
祝時宴不走心的道歉,扭過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為什麼要去幫他!”
“哦。”祝時宴單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回:“想幫就幫咯。”
喬儷似乎對他這種行為很不滿意,還想與他爭辯幾句,但第二節課的老師已經進來了,她只好閉嘴,拖著椅子往外挪了挪,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祝時宴沒在意,在他眼裡,這個世界的人都是NPC,他只用在意男主的處境就好。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席暃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額前的頭髮溼漉漉的,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有著明顯的傷痕,一隻褲腳上還有未處理乾淨的血跡。
老師瞥了他一眼,彷彿沒看到他身上的傷,冷淡地說:“遲到這麼久還想進來?外面站著吧。”
席暃沒反駁,一言不發地站到了外面。
他站的位置剛好在祝時宴的旁邊,祝時宴偷偷開啟窗戶,小聲喊他:“喂。”
席暃沒動靜。
他可能沒聽到,也可能聽到了沒理他,只顧著盯著自己磨損得快要爛掉的鞋子發呆。
有了第一節課的教訓,祝時宴不敢喊大聲,他想了想,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在紙上寫了一句話,然後揉成一團砸給他。
紙團砸在席暃肩膀上,然後呈拋物線落在了他的腳邊。
席暃這次有反應了,但也只是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盯著自己的鞋子發呆,對落在腳邊的紙團視若無睹。
祝時宴:“......”
他很有耐心的又做了一個紙團砸在了他身上。
喬儷注意到他的動靜,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默默的把椅子又往外挪了幾分。
席暃還是沒動。
祝時宴壓低聲音道:“你撿起來看看。”
席暃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將兩個紙團撿起來。
他眼神麻木地開啟,但預料中的小畜生、野種、面癱等謾罵的話並沒有出現,紙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hi,我叫祝時宴,你叫什麼名字?”
席暃神情一頓,扭頭看向祝時宴,祝時宴隔著窗戶對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
席暃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悶不吭聲地轉過身繼續罰站。
祝時宴:“......”
男主真難搞。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老師的注意,祝時宴不敢再扔他紙團,老老實實地上課。
老師說了下課後,祝時宴連忙看向窗外,原本應該站在那裡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的兩個紙團也消失了。
他扭頭看向最後一排,席暃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面前堆著高高的課本,略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眉眼,其他人路過他的時候會刻意繞開路,連不小心碰到他的東西都面露嫌棄,恨不得洗好幾遍手去去晦氣。
只有以鄭興延為首的那夥人會搭理他,但每次去都是去找他麻煩,即便如此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沾染到黴氣。
祝時宴觀察了兩天,再聯想原書的劇情,不由得在心中感嘆,怪不得男主最後會黑化到將這些人都殺了,就這生存環境,換誰誰不瘋啊。
明天是書中的第一個關鍵劇情點。
這個學校是封閉式教育,查寢查得特別嚴。鄭興延不住校,前幾天招呼一群狐朋狗友去校外網咖開黑,其中兩人跟席暃是一個宿舍的,老師來查寢的時候沒看到那兩人,問他他又不吱聲,於是這群人就被順藤摸瓜地逮到了。
明天處分下來,各個記了大過。
鄭興延氣不過,將賬全都算在了席暃身上,明天放學會帶一群小弟把他堵在衚衕口,將他打個半死。
席暃右腿被打的傷還沒好又遭重擊,他沒錢看病,自己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導致傷口越來越嚴重,時間久了腿部逐漸變形,後來徹底治不好了,他也就成了一瘸一拐的殘疾人。
而兇手逍遙法外,一點懲罰都沒有。
這件事是男主徹底黑化的起點,所以祝時宴必須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鄭興延他們會被抓到是因為校長正好在那附近吃飯,跟席暃沒什麼關係,但無論席暃幫不幫他們隱瞞,他們都會將這筆賬算在他頭上,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宣洩口。
已經發生的事祝時宴無法阻止,能做的只有攔住他們對男主的毆打,盡力保全男主的腿。
他躺在床上盤算著明天該怎麼行動,直到凌晨兩點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處分下來,這些人果然各個記了大過,雖然鄭興延家裡動用了關係,將他的處分抹除了,但他也因此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頓。
他懷恨在心,將賬全都算在了席暃身上,回到教室後在手機上噼裡啪啦喊了一群人,準備放學的時候給那小子一個教訓。
一道陰影在他面前落下,鄭興延疑惑地抬起頭,看到轉學生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鄭哥,帶我一個唄?”
鄭興延暗滅手機,裝傻:“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祝時宴壓低聲音,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一樣,一臉神秘地說:“你晚上不是要去......打那誰嗎?帶我一個唄。”
鄭興延雙眼一亮,也壓低了聲音:“你也想一起?”
“是的。”祝時宴的聲音中隱隱藏著憤怒,“我好心幫他他竟然不理我,讓我丟人,我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鄭興延連連點頭,與他同仇敵愾:“沒錯,他就是這麼不識好歹的人。不過......”他一臉奇怪地說:“你那天不是還幫他了嗎?怎麼這次要跟我一起?”
祝時宴眨眨眼:“我那是裝的,剛來嘛,多少得裝一裝。但是我後來聽說了他的事,覺得我那天的行為真是多此一舉,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幫。”
那日祝時宴下了鄭興延的面子,鄭興延心裡很不爽,但祝時宴家世背景很深,他不爽也只能憋著。原以為碰到了硬茬,沒想到跟他一樣不是什麼好人。
鄭興延心裡瞬間舒坦了,拍了拍他的肩:“你說對了,他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既然你想一起,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放學先別走,等我喊你。”
祝時宴很開心的樣子:“好嘞,那我就等著鄭哥你的好訊息了。”
放學鈴聲響起。
今天週五,老師一說下課,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教室空了一大半。
席暃坐在最後一排,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地開始收拾東西。
教室裡除了他,就只剩鄭興延那幾人和祝時宴還沒走。似有所感,他在臨走時,抬頭看了前方一眼,視線在掠過祝時宴的時候停頓了一秒,然後如往常般低下頭,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他一走,鄭興延立即對祝時宴招了招手:“走走走,我們快跟上。”
鄭興延跟蹤人的手法實在太拙劣,也不知道是本身就這麼蠢還是無所顧忌,祝時宴一言難盡地跟在他身邊,看他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在席暃身後,心想如果這樣男主都發現不了,那這個男主未免也太傻白甜了一點。
不過好在祝時宴已經看到席暃中途停住了好幾次,不像是無知無覺的樣子,他稍稍放下心來,但他這顆心還未落回去又瞬間高高提起,因為席暃越走越偏,最後竟然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裡!
祝時宴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咬了咬牙,手悄悄地摸了摸兜裡的手機。
——他決定提前報警。
鄭興延顯然也發現了這件事,雙眼一亮,滿臉寫著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的興奮。他對身後招了招手,幾個人將小衚衕的出口堵住,步步緊逼。
席暃走到衚衕最深處停下了。
他轉過身,見到他們幾人時表情很平靜,彷彿早有預料。
“你們想幹什麼?”
鄭興延冷笑一聲:“你害我們幾個被記了大過,你說我們要幹什麼?”
席暃垂下眼睫,手指攥緊,“你們違反校規在先,就算我不說——”
“嘭!”
鄭興延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拳打到他的臉上,席暃避之不及,被這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倒在地。
祝時宴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瞳孔驟然一縮,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又生生收回。
他神情焦急,大腦飛速運轉,報警簡訊已經發出去,但警察過來還需要幾分鐘,鄭興延帶的人不少,就算他現在衝出去,也雙拳難敵四手,除了陪著男主一起捱打,起不到任何作用。
嘴角有絲絲血跡滲出,席暃低頭擦了一下,站起身,聲音很輕:“鄭興延,你就不怕染上黴運?”
“我呸!”鄭興延啐了一口,“老子打你只會染上好運!”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拿過旁邊小弟手中的棍子,避免與他直接接觸。
“給我揍他!”
席暃知道今日逃不掉了,於是不再辯解,只護住身上的要害,沉默地等待接下來的毒打。
在棍子即將落下的時候,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橫插進來,硬生生將這一棍攔下。
席暃愣住了,鄭興延也愣住了。
“祝時宴,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