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可是丞相,如若您的死訊傳開,那必定會有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有所異動。”
“前將軍李嚴,如今雖然被調到了江州,但是不得不防啊。”
“更別提魏國倘若得知訊息……”
諸葛亮一口清茶抿下,用羽扇拍了拍馬謖。
“就算是有所突變,數十萬兵馬尚且在我手中,而且過去數日,我早已暗中佈置,何懼之有?!”
馬謖聞言,也是佩服起丞相的謀劃。
“如此說來,局勢全在丞相股掌之間!”
諸葛亮揮了揮手中的羽扇:
“萬事不可絕對,城內情況如何,還需眼線及時通報。”
“不過,這眼下倘若真生了事端,禍兮福之所倚,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諸葛亮輕揮羽扇,眸光深邃。
“大亂關頭,何人能擔當大任,何人外強中乾,一目瞭然!”
“此番,誰若能在這關鍵時刻扛起蜀漢的大旗,那以後我這丞相之位,就傳給誰!”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出面的。”
“只希望他們不要辜負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
蜀都,丞相府內。
剛從外面回到丞相府的諸葛亮養子諸葛攀,在進門之後直接來到了正堂,當親眼看到養父的棺槨之後,直接抱著棺槨嚎啕大哭起來。
就在剛剛,諸葛攀在得到訊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回了府中。
他本是諸葛瑾的兒子,後被諸葛亮收養,如今在相府擔任參軍,處理文書,也算是一個有實權的位子。
“父親為何忽然就撒手人寰了呢?!”
“前些日子我還見過父親,身體尚且無恙,何至於這般突然啊?”
諸葛攀雖然表面上悲傷至極,但心裡卻微微升起一抹欣喜。
緊接著,跟在諸葛攀後面的管家將一眾下人全都打發了出去:
“公子,丞相昨夜丑時發病,寅時郎中趕來的時候,丞相已經離世了,按照馬謖參軍的意思,府上的人辰時將丞相妝奩,巳時發喪!”
“現在家臣們已經去知會百官了,估摸著午時百官們就會過來弔唁……”
諸葛攀環顧四周,此刻的府內哭聲一片,素白輓聯,喪幡搖曳,白燭火盆,人盡披麻……
諸葛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良久,他忽地反應過來,眼下養父死了,而且還沒有其他子嗣,那這丞相之位,不就要輪到自己了嗎?
倘若自己繼承了這丞相之位,那這整個蜀漢,不就是自己說了算?
他現在的職位說到底,不就是擬寫文書,和那群堂官打交道?
這如何能夠展露他治國安邦的才學?
“管家,父親死前,可曾留下遺言,可曾說讓誰繼承這丞相之位?”
聞言,管家搖了搖頭。
“丞相仙逝之前,是馬謖參軍照看左右,未曾聽說留下什麼遺言!”
“不過公子!丞相仙逝,您是相府唯一後嗣,若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繼承丞相遺志,朝中百官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定然擁護吶!”
“這……這可行嗎?!”
“我如今勢單力薄,朝中並無多少親信,而且父親走得如此突然,也並未留下什麼遺言……”
諸葛攀一臉惶恐,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管家,陷入思忖之中。
管家作為諸葛攀親信,小聲提醒:
“公子,此番丞相在朝中大議北伐之事,漢中太守魏延入京,現在就在鎮北將軍府,尚未離都。”
“這魏延乃是丞相親信,更是漢中都督,手握兵權,倘若公子與魏延聯手,到時再擬矯詔一封……”
聽到這,諸葛攀頓時一喜。
“妙哉!”
事不宜遲,諸葛攀直接出府,乘車前往魏延所在的鎮北將軍府!
而魏延本來和一眾部下正在商議兵變之事,當得知諸葛攀前來拜見的時候也是詫異萬分。
但還是讓人把諸葛攀請了進來,而其餘部將則是全部躲到了後堂。
入堂之後,諸葛攀直接表明來意。
“魏將軍,父親昨夜仙逝的訊息,你可曾聽說?”
魏延遲疑片刻點點頭。
“丞相乃我蜀漢砥柱,如今突然仙逝,我……我心如刀絞啊!”
逢場作戲,魏延抹著眼淚哭了起來。
諸葛攀也跟著抹了抹眼淚,繼而道:
“父親在時,尚且能鎮住朝堂,而今父親不在,我唯恐有人妄圖顛覆朝堂,毀壞父親生前所建之基業,篡改父親北伐方略……”
“而今我欲暫代父親丞相事宜,奈何朝中並無親近之人,恰好將軍在都,這才前來拜訪。”
諸葛攀說得很委婉,但是魏延是聽得明明白白,隨即臉上的笑意更濃。
這諸葛攀雖然不是丞相親生子嗣,但是作為養子,卻勝過親子,倘若自己擁護諸葛攀暫代丞相一職,那自己用兵鎮壓朝堂,也就出師有名了!
“哎呀,公子不愧是丞相之後,眼光謀略,都不輸丞相啊,眼下丞相突然仙逝,你又是丞相唯一的子嗣,就需要站出來主持大局啊。”
魏延故作驚歎,急忙起身,一把拉住諸葛攀的雙手。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位丞相的養子,竟會主動來找自己聯手。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都督只要現在調兵入城,我這邊就能立馬矯詔一封,等控制了朝局,到時候大將軍之職,非都督莫屬!”
諸葛攀開口,有幾分保證的意味。
魏延瞧著諸葛攀,一臉欣喜。
“公子有此志向,丞相泉下有知,必然能夠含笑九泉!”
“不瞞公子,方才我得知丞相死訊,早已派人出城調兵,稍等片刻之後,整個蜀都都給聽咱們的!”
“咱們現在先前往相府,眼下的相府才是關鍵所在,絕不能生亂!”
……
蜀都之中,暗流湧動,不少官員在得知丞相死訊之後,都紛紛朝著丞相府趕去。
而楊儀在趕到丞相府之後,進入靈堂,直接趴在棺材上面,放聲大哭。
“丞相啊,你怎麼就走得這麼突然?!”
“北伐尚未成功,我等仍需努力啊!”
楊儀一邊哭,一邊悄悄用勁,扣開棺材板,往棺材裡面瞧。
當看到棺材當中的的確確躺著一具屍體後,楊儀這才放下心來。
而府上的家眷在看到楊儀哭成這個樣子,也都紛紛來勸。
在眾人看來,楊儀身為相府長史,平日裡和丞相形影不離,這麼悲傷也是應該的。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相府內已擠滿了四處前來弔唁的官員。
而楊儀的目光也在府內一眾官員身上掃來掃去,片刻之後,楊儀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喲!許大人,多日未見,憔悴了不少啊?”
被楊儀問候的,是益州太守,許靖!
許靖連忙勸道:“楊長史,得知丞相死訊何人不悲慼啊?但看楊長史方才放聲痛哭,定然心痛,還請節哀啊!”
“許大人也請節哀。”
楊儀附和了一句,而後語氣陡然一變。
“聽聞許大人最近修繕府宅缺些銀兩?我稍後差人給你送些錢過去。”
許靖聞言,頓時眼前一亮,趕忙向著楊儀拱手行禮。
許靖身為益州牧,別的不清楚,但要說起誰是整個蜀都最有錢的人,那指定是丞相身邊的親信,朝中的大善人,楊長史!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修個宅子還讓楊參軍破費……”
而楊儀則是嘿嘿一笑,接著語氣忽然轉冷:
“一點錢算不得什麼,只不過我最近聽聞,你與蔣大人走得近了?”
楊儀話鋒一轉讓許靖有些不知所措。
而許靖也是立馬明白了楊儀的意思,當即擺了擺手,急忙解釋了起來:
“楊長史,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一心一意忠心您,忠心丞相的。”
許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些年,自己可沒少從楊儀手裡拿好處,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楊儀淡淡點頭。
“許靖,丞相如今仙逝,眼下時局動盪,你可要擦亮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