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怪抓的感覺真好,做噩夢都被火蜍精卷著顛三倒四,雖然在夢裡赫連生也提劍把火蜍精砍了,但好巧不巧她的斂息符也從身上掉下來,她被發現是妖,被那死捉妖的追著砍。
刑水水猛然驚醒,默唸,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李觀行在外頭喊:“都幾點了?還在裡面神神叨叨的!”
刑水水從床下下來,忙推開門:“吃飯了嗎吃飯了嗎?”
李觀行鄙夷道:“早吃了,以為誰跟你一樣。我阿姊讓我喊你一塊去墨府。”
刑水水愣了會神,就是要剖自己妖丹的那家人,也是被火蜍玉雕滅門的那家人。
他們居然要細查。
刑水水轉念一想,能到驚動靈山的程度,說明這件事確實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她不知道概況也得多虧墨家覺得養妖剖丹這件事太過丟人,從不讓原主踏出院落。
李觀行看出她一臉迷茫,不耐煩解釋:“你沒聽說嗎?最近這地方很多人都收到了封著稀奇妖物的玉雕。凡人不懂這些,失手把妖怪放出來,直接導致整個地區不太平。”
刑水水故作了然:“所以……你的意思是昨天差點把我吃掉的那隻醜八怪是玉雕變的?”
李觀行青筋突起:“不是玉雕變的,是被封在玉雕裡面!”
和一個凡人解釋這麼多純屬浪費時間。他瞪了刑水水一眼:“限你三分鐘之內出來!”
被火蜍掃蕩之後的墨府已經淪為一片廢墟,要不是赫連生昨天在這設了印,住在這附近的居民巴不得趁亂跑過來尋寶。靈山一行人一出現,圍觀的立馬來了。雖然進不去,但還是忍不住向裡面張望。
“唉呀,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偌大個府邸竟無一人生還!”
“不知道怎麼了。最近這種滅門慘案可不少,希望這些靈山來的能靠得住吧。”
“你這話說的,靈山都靠不住還有什麼能靠住!”
說實話,刑水水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捉妖這種事只有捉妖的才感興趣,她一個妖怪湊什麼熱鬧。
瞅見李觀行很仔細搜查,她手揹著,跟在後面當起了監工。
“你找到線索沒?”
“這一塊我看觀玉姐姐好像搜過了。”
“要我說你還不如去查是誰把玉雕送過來的。”
“你要不去問問之前那些被你們抓的妖怪?說不定懂點什麼。”
李觀行實在受不了,將她推到赫連生面前,面不改色:“如你所見。她看你一個人好像不行,想來幫你。”
卑鄙!刑水水瞪著他,轉而看向赫連生想要解釋。
赫連生卻惡聲惡氣:“再廢話就把你丟出去。”
刑水水:“不是……我……”
赫連生冷聲:“別以為我不會。”
李觀行溜得比煙還快。刑水水就這麼不明不白和赫連生待一起了,她張望四周,周圍不是倒塌的房屋就是屍體,連個人影都沒有,要是被赫連生戳死在這喊救命都沒人聽見。這能有什麼線索?
刑水水跟他走兩步,寂靜無聲。
赫連生突然停下來,刑水水差點撞上,她抬眼撞見上少年犀利的目光。
“你不害怕?”他問。
院子橫著的死屍擰著臉,死不瞑目,像是下一秒就要從地上跳起來變殭屍。刑水水才意識到,好像自己表現的太過鎮定了。
“怕。”
她仔細想了想:“但是你不要我說話。一定有原因。”
赫連生:“這些人皆為橫死,未過頭七,且府宅內的妖氣未散,若活人生氣太重很容易驚屍。”
哦,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點點頭,道:“那你也記得少說話,我怕詐屍。我從小就怕鬼。”
赫連生冷笑。刑水水差點就忘了這人是靈脩,會收斂生氣不被發現,是靈脩就了不起啊。
赫連生走進內院,裡面有個巨大的深坑,火蜍精就是從這裡現世的,他抬手,玉雕碎片從底下飛出,拼湊成原來的模樣。
找到這?然後呢?刑水水就不信玉雕還會說話。
他們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赫連生掐訣,手裡憑空出現一面鏡子。
鏡面光亮,彷彿能容納千山萬水,世間萬物。背面古樸精緻,三足金烏圖紋栩栩如生,一眼難忘,散發著寶光。
這是——浮靈鏡。
靈山的聖物怎麼就這麼輕易落在他手中了?
赫連生拔劍割破手指。
不好,他要使用這破鏡子看之前發生在玉雕上的事!
刑水水臉色一變。
要被他看見,不就直接露餡了嗎!
她想都沒想直接栽倒赫連生身上,赫連生注意力全集中在浮靈鏡上,對她這麼一手是防不勝防,血珠斜斜掠過鏡子邊緣滴在地上。浮靈鏡上的紋路消失,寶光蕩然無存,彷彿只是一面普通的古鏡。
浮靈鏡三個月才能開一次,且時間宛若曇花一現,若不抓住機會使用,就會像現在這樣,一閃而逝。
赫連生猛然推開她,怒道:“刑水水,你找死。”
刑水水摔地上用手撐著地面,膝蓋好疼。少年拔劍橫在她脖子上,目光冰冷。刑水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殺意。
少女抬起蒼白的臉:“對不起,我肚子疼。”
“真的很疼。”
她捂著肚子。裙褶像揉成一團的的宣紙。
“我從小沒有父母,吃百家飯長大,大多數時候沒飯吃,我都會撿別人剩下的東西吃,所以經常會肚子疼。”
赫連生沒有絲毫觸動。刑水水忽而雙手抓上他的劍刃,小聲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她手腕纖瘦,下巴、臉頰、裙襬皆沾染上塵灰。赫連生執劍的手一頓。
冰涼的劍尖就這樣貼著少女下巴,自她下頜到脖頸輪廓都無比消瘦。
那種煩躁的感覺又來了。
李觀玉聽見動靜連忙趕來,瞅見這麼一幕,怒而揚起劍鞘擋在她面前:“赫連,你這是幹什麼!你師父什麼時候教過你這把劍是對準凡人的!你不要這麼是非不分!”
刑水水心下大喜,救星來了。
赫連生臉色陰沉:“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李觀行剛進院就看見自家姐姐被赫連生拿劍指著,他也拔出劍,皺眉:“浮靈鏡?怎麼會在你手上。”
眼看浮靈鏡慢慢消散在半空。他震驚:“你瘋了?為了這麼一點破事就想用浮靈鏡!靈山聖物只能使用三次你知不知道!”
赫連生輕而易舉挑開這兩姐弟的劍,冷笑:“你哪隻狗眼睛看見我用了?”
刑水水道:“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
她自覺把脖子伸過去:“要是殺了我能讓你高興的話,你就下手吧。”
就不信這死捉妖的真敢對普通人下手。好吧,鬼才會把信任放在一個陰晴不定的人身上。所以她袖下棲瞳握緊,以備不時之需。
可就在這時房頂出現很多野貓,弓著身,眼睛腥紅,將他們團團圍住。彷彿被什麼人操控了一般,喉嚨裡逐漸傳出怪叫。倒在地上的屍體突而抽搐起來。
不好,要驚屍!
赫連生眼一眯,轉手將劍捅進行屍體內,真火緊隨而至包裹住它。刑水水出了一身冷汗,怎麼突然這麼多野貓,就像是故意在阻擾這些靈山人一樣。
重點還是,就這些修士會斂生氣,自己不會。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活靶子!
越來越多的行屍扭著身子向他們撲來,眼眶烏黑,四肢皆是鮮血。李觀玉夾著符紙,邊念口訣邊丟出燒死幾隻行屍:“赫連,背後交給我與觀行,你專注眼前便是。”
刑水水一見這情形,暗自思忖,這會待在李觀玉身邊應該是最安全的。那赫連生本來就看自己不爽,要離他近點估計直接把自己丟出去喂殭屍。
她立即閃李觀玉附近,驚恐道:“觀玉姐姐小心,你東南方向有屍體偷襲!”
李觀玉反手就是一堆鎮屍符。
“多謝姑娘提醒。”
刑水水還未來得及笑,就被赫連生粗暴地拉至身邊。她錯愕地抬眸,少年眸光冰冷,硃色髮帶遮了視野。
語氣也很兇:“別亂動。”
原本集中在李觀玉那邊的行屍一瞬間跑到了這。刑水水欲哭無淚,還有沒有人性了,真被這死捉妖的當活靶子溜了。
她被帶到哪,行屍就跟到哪,要不是赫連生被拽著,她跑得比誰還快,刑水水現在恨得牙癢癢。
李觀玉那邊的壓力變小,立馬飛身上房用術法驅散野貓,回身喊:“赫連!”
赫連生一掐訣,陣法從腳底升起,行屍撲通幾聲倒在地上。滿院子的狼藉,已經分不出哪個是門,哪個是窗戶。
李觀行臭著臉道:“有人故意驚屍,逼我們用火燒掉這裡,以毀掉證據。要不然單就解決這點廢物點心也不至於這麼束手束腳,通通燒掉得了。太無恥了!”
刑水水想,這何止無恥。一般的驚屍沒有這麼快的移動速度,那些野貓顯然在這之前被人用術法處理過,就是要逼他們借用符上真火。
李觀玉問赫連生:“赫連,你剛剛用浮靈鏡看見什麼了嗎?”
“我沒用它。”
赫連生邊說邊冷冷盯著刑水水,終於肯鬆開。
刑水水感覺脊背發涼,繼續抱著肚子蹲下:“我肚子好疼。剛剛那些屍體好可怕。”
李觀行走到行屍倒下最多的地方,伸出手指,不知動用了什麼術法,兩顆紅寶石從地底下飛出來。他道:“他們應該就是不想讓我們找到這個。封印的陣眼。”
刑水水沒記錯的話,這是玉雕上的火蜍眼睛。
李觀玉道:“既然精怪是被封印在裡面的,無論是人是妖都會留下本人的氣息痕跡。他應該是怕我們順著痕跡找上門。”
她雙手結了個法陣,把火蜍玉雕的眼睛放進去,瑩白色的光芒覆蓋上去,李觀玉閉上眼,很快又蹙了眉。
“奇怪,找不到。怎麼會?”
刑水水道:“會不會是那人已經意識到自己事情敗露,所以用了法術藏匿。”
赫連生聲音陰魂不散:“你肚子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