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
閣樓上響起女人壓抑的喊聲，尖利的嗓音聽起來刺耳極了。
小小的床上蜷縮著兩個小影子，其中一個小影子爬起來半跪在床上，張開手臂努力擋在另一個小影子前面，屬於小孩子的細嫩嗓音在女人再次發作之前響起：“佩妮姨媽，你知道的，阿爾怕閃電——”
佩妮姨媽皺著眉，不容拒絕地把小男孩拎下了床，嘴裡譏笑著：“怕閃電？那你就更不該出現在這裡！”
瘦小男孩——也就是哈利·波特，他對此已經很習慣了。自從七歲後他被佩妮姨媽以“長大了男女要的分開”的理由搬離跟阿爾一起住的閣樓，挪到樓梯下的碗櫃後這種場面就經常發生。
阿爾特米亞跟他同胞出生，因為父母離開得早並不知道是誰更大一點。他們一起被姨父姨母收養，有意識以來就一直住在女貞路四號的閣樓裡。阿爾怕閃電，英國又多雷暴，無數個夜晚都是緊緊抱著彼此縮在被子裡過去的。
分房間的時候哈利極力反對，並堅持讓阿爾搬進碗櫃。結果當然是失敗了，還因此給他們一家提供了嘲諷的新素材——白眼狼，毫無情誼，讓親妹妹住碗櫃。
——弗農姨父堅持他們是兄妹，但是阿爾問佩妮姨媽時她提到他們並不知道誰先誰後，不過她並不會反駁丈夫這一點小小的不嚴謹。
“……阿爾才不會怕我。”哈利小聲咕噥著，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疤。
佩妮姨媽皺著眉，看了一眼床上蜷縮著的人，又看了一眼哈利。她“啪”一聲把燈開啟，不顧哈利的反對拉開蒙著的被子，看到蜷縮著的小女孩燒紅了的臉後尖叫道：“她發燒了！波特你這個蠢貨！”
哈利：“……”
他嚥下嘴裡那句“這不是發燒”，跟在佩妮姨媽後出去了。
——總感覺說了之後又會被罵蠢貨。
*
就如同哈利一夜之間長起來的頭髮一樣，阿爾特米亞身上也有很多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象。
阿爾真正生病時和別人一樣，但是像剛才那樣的情況……
“達達寶貝——！！！！”
十分鐘後房子燈火通明，換下睡衣的姨父姨媽抱著他們突然就燒得神志不清的表哥達力衝出了門，驅車前往醫院。
——會轉移。
哈利和忽然間恢復正常的阿爾特米亞面面相覷。
五秒鐘後，兩人一躍而起，目標明確直奔廚房。
哈利翻出早上佩妮姨媽新買的紅豆麵包，阿爾特米亞已經搬來了小凳子。哈利站上去在麵包中間切了三刀，然後把首尾合在一起。
“阿爾。”他走下凳子，期待地看著站上凳子的小女孩。
阿爾特米亞點點頭，閉上與哈利一樣的碧綠眼睛，兩秒後睜開眼。
案板上散著麵包渣，兩小片面包疊在一邊，中間的麵包還是前後兩段。
阿爾特米亞：“……”
哈利：“……”
哈利：“……上次是怎麼合上的？”
阿爾特米亞：“我紮上頭髮試試。”
佩妮姨媽前天才給她剪了頭髮，現在炸毛的黑髮只能勉強扎個小尾巴。
半分鐘過去了，無事發生。
阿爾特米亞沉默兩秒，抓了最大的一塊紅豆麵包塞哈利嘴裡。哈利也嘆了口氣，接過另一塊麵包，搬著小板凳去櫥櫃裡找達力今晚吃剩的火腿。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又要捱餓了。
*
雖然都被鎖在房間裡出不去，但總體而言阿爾特米亞的待遇還是比哈利要好一點點——兩人一致認為這是因為佩妮姨媽給阿爾特米亞剪完頭髮後她的頭髮不會一夜間恢復原狀的原因。
佩妮姨媽偶爾會給阿爾特米亞一塊餅乾，除此以外兩人的待遇幾乎沒有差別。他們一起穿達力的舊衣服，在學校裡一起被嘲笑。哈利慢慢攢著錢，在十歲生日那天給阿爾特米亞買了一條裙子當禮物。裙子是米白色的，胸前繡了一朵漂亮的百合花。
阿爾特米亞特別喜歡，當天就穿上了。哈利也很喜歡阿爾送他的揹帶褲，因為這條褲子可以把過於肥大的T恤下襬遮住。
那天佩妮姨媽看著穿著百合花裙子的阿爾特米亞愣了很久，破天荒地給了他們一塊香蕉蛋糕。雖然那塊蛋糕被達力吃了大半，但是他們還是很開心。
或許從那天開始佩妮姨媽終於意識到讓一個十歲的女孩穿過於肥大的男孩衣服很不合適了，第二天帶回來一堆不知道是從哪裡搞來的皺皺巴巴的衣服。她說這是降價甩賣的，但是兩人總覺得這是別人丟掉的——不過不重要，洗乾淨後再縫上幾個明顯的破洞，兩人終於可以穿上合身的衣服了。
不過很明顯，在把達力坑到十一歲生日只能躺床上過了之後，他倆的十一歲的生日肯定也跟去年天上地下了。他們是在生日前三天才被從閣樓和碗櫃裡放出來的。從這次的懲罰力度來看，達力顯然病得很重。
事實上，哈利和阿爾特米亞被放出來後都差點沒認出坐在餐桌邊的男孩是達力。
佩妮姨媽簡直心疼壞了，一直唸叨著她的寶貝瘦了，手不停地給達力塞吃的。達力邊吃邊哭，大聲地罵著不准他吃烤雞的醫生，一邊流淚一邊又拿了只雞腿。
哈利驚訝的是現在達力穿他一個月前新買的衣服都有點自己曾經穿他的衣服的感覺了，阿爾特米亞則是驚訝達力竟然有下巴了。
在弗農姨父瞪過來之前，哈利閉上了張大的嘴。
“別傻兮兮地站在那裡！”弗農姨父衝他倆大聲道，“去拿信！麵包也沒烤好！就知道傻站著！”
哈利推了阿爾特米亞一下讓她去拿信，自己去廚房給他們烤麵包。
今天達力吃了烤雞，也許他和阿爾可以吃飽一點，哈利樂觀地想。
阿爾特米亞把自己炸毛的頭髮紮起來，走到門口去拿郵件。門墊上放著四樣東西——姨父的妹妹瑪姬寄來的明信片、賬單，還有兩封信。
阿爾特米亞把信翻轉過來，看清上面的字後心髒怦怦地跳了起來。
——“小惠金區女貞路四號樓梯下的碗櫃哈利·波特先生收”
——“小惠金區女貞路四號能看見天空的閣樓阿爾特米亞·波特小姐收”
這是兩封給她和哈利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