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兒:“別笑了!”
殷凌霄這個狗男人,他可真該死啊。
傅淳兒臉色慍怒,意念控制毛筆迅速將“雨”字抹掉,快到系統都沒有反應過來。
[宿主,這可是你學至天明才得到的獎勵,確定要在此處修改嗎?]系統詫異,這個字看起來毫無特別之處。
“確定!”
毛筆唰唰劃過,在抹掉的字上寫了個“火”。
系統:[……]失敬了。
天色陰沉,風雨將至。
白鹿書院的山門前已停了許多轎攆,門口熙熙攘攘,聚集了許多學子。
突然,嘹亮的嘶鳴聲劃破天空,銀鬢馬奔騰如風,馳騁而來。
聽到熟悉的馬蹄聲,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天啊,是殷世子!我終於見到他了!”“不枉我爹將我送到白鹿書院,他和傳說中一樣俊逸不凡!”
“我跟他同在天字班呢,好幸福呀!”
少年氣勢凌塵,自帶一身銳氣,他單手拽住韁繩,翻身而下,動作瀟灑利落,驚起一眾女學子的芳心。
從他出現起,眾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在他身上,熱切欽慕豔羨種種情緒交織。
殷凌霄卻似習慣了一般,只隨意地抬頭瞥了眼天空——
天空陰沉,風聲呼嘯,似乎是要下……火?
一簇簇火苗從天而降,宛若流星般砸到大地上,場面震撼中又帶著極端詭異。
“快跑啊!天上下火了!”
“救命啊啊啊!!!”
現場頓時陷入了混亂中,人們驚慌失措的逃竄著。
天上的火苗被風四散吹落,所幸沒有傷到任何一個人。但只要略略一看,就會發現那火苗也並非真火,而是由特殊材料潤色後的玩具,看起來非常逼真。
殷凌霄凝眉看向四周。
此處並無高臺,方圓幾里皆一覽無餘,會是誰做的?
書院深處,一個穿著寬大樸素衣袍的少女望著山門的方向,許久才收回視線。
傅淳兒垂下眼簾,用毛筆點滿黑斑的臉上浮現出愉悅的神情。
系統:[宿主,你知道的,世界意識不允許對男主造成真實傷害……]
傅淳兒知道系統弄不死他,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按殷凌霄敏銳的性格,現在多半已經察覺到自己陷入了事件的中心,他會開始一一排查是誰對他不利,對身邊的陌生人也會多加戒備。
從此刻起,一切都變得和前世不一樣了。
另一邊,傅小蓮注意到傅淳兒的視線,發現她一直在往殷凌霄那邊看,心中不屑的想,這鄉下來的粗使丫頭竟敢覬覦侯府世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昨日她著實被傅淳兒的容貌驚豔到了,心中還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卻不想一夜過去後,傅淳兒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上,竟長出了許多小黑斑,醜的不堪入目。更好笑的是,她身上不僅沒佩戴一件金玉首飾,竟還穿著絲毫不顯身材的粗布青衫,一點貴女的氣派都沒有。
反觀自己,為了在書院豔壓群芳,一大早就起來敷粉塗胭脂,從頭到腳連根頭髮絲都精緻華麗,她拿什麼和自己比?
旁邊有幾道視線落過來,傅小蓮攏了攏頭髮,笑眯眯地拉住傅淳兒的衣袖道:“姐姐,像殷凌霄這種勳爵子弟你就別妄想了,回頭我讓爹爹給你尋幾個窮舉子來,若以後考中進士封侯拜相,沒準還能封你個誥命呢~走吧,我帶你去人字班。”
傅淳兒抽回自己的袖子:“謝了,我不想奪你所好。”
傅小蓮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啊?”
傅淳兒垂眸瞥向她:“你不是看好窮舉子嗎?歸你,都歸你,我不跟你搶。”
說完,轉身離去。
傅小蓮一噎,來不及解釋,連忙追了上去。
*
人字班的寒門學子大多天資聰穎、勤奮好學,但由於家庭條件所限,常常買不起昂貴的書籍闈墨,是以學習進度要比其他同窗落後一些,相對應的,授業的夫子也只是普通的秀才。
但自從殷凌霄自願放棄國子監的名額,堅持要來白鹿書院進學後,許多世家女紛紛湧入早已滿員的天字班,將一些家世中等的貴女給擠了出去。
山長為了不過於得罪這些人,便將這些學子們暫時分入了地字班和人字班,又給人字班引入了一位極為優秀的案首,大大提升了授業的質量。
此時,人字班裡極為熱鬧。
“你們聽說了嗎,殷世子險些在山門前遇害!”
“怎麼可能?別說咱們書院了,滿京城都找不出敢害他之人,你莫不是吃醉酒糊塗了?”
“是真的,我剛從天字班過來,那邊都傳遍了……”
在白鹿書院,凡是和殷凌霄相關的事,傳播速度都極快,如今人字班裡來了許多被擠下來的貴女,談論起他來更是熱火朝天,生怕錯過一點有關他的訊息。
直至一道傲慢的身影走了進來,熱議聲才瞬間冷卻下來。
——傅小蓮?她怎麼來了。
剛從天字班轉過來的姜榕榕還在擔憂殷凌霄,一看到她,立即正襟危坐,露出虛假的笑容:“傅妹妹,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你還好嗎?”
傅淳兒在傅小蓮身後走進來,在看到姜榕榕那一刻,頓時感到無語。此人極度痴迷殷凌霄,已達到瘋狂的程度,上一世她對自己充滿了敵意,暗中設過不少絆子。
不過在此時,與她旗鼓相當的對手是傅小蓮,兩個人的容貌和才情都相差無幾,為了攀比較勁,連說話都要引用詩詞歌賦才行。
傅小蓮果然驕矜地笑道:“姜姐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這不是來見你了嘛。”
姜榕榕正要開口回話,突然看見傅淳兒走進來,眉頭頓時嫌惡的皺起:“噫籲嚱!這是何人,緣何在此啊?”
傅小蓮眼珠一轉,掩唇笑道:“這是我剛從鄉下回來的姐姐,她還尚未啟蒙,聽不懂詩經的,咱們還是正常說話吧~”
聽到她這番話,人字班的學子們眼神頓時不對了——那這又醜又笨的鄉下人憑什麼進白鹿書院?此人滿臉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都快看不清楚五官了!形象不堪是其一,怎麼連學問都那麼差勁!尚未啟蒙?那豈不是連《三字經》都沒讀過了!
姜榕榕眼底的不屑快要溢位來了,她直接上前攔住傅淳兒,開口道:“站住!憑你這種人也敢來白鹿書院?還是回去找個蒙學館上吧!”
眾人一聽全都笑出了聲,蒙學館是三歲小兒讀書之所,學的都是些《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啟蒙讀物。像這樣基礎的書籍,書院裡的貴女們早就翻爛了。
傅小蓮露出心疼的表情:“別這樣說,她畢竟是我的姐姐。”
姜榕榕嗤笑道:“我就說了又如何?一個鄉下出身的蠢笨丫頭,憑什麼要賴在這裡不走?”
學子們紛紛看向傅淳兒,眼神裡充滿了戲謔和打量。傅淳兒卻神色從容,隨意挑了個無人落座的靠牆位置,將筆墨紙硯平鋪在桌上,這才抬眸淡淡瞥了二人一眼。
姜榕榕看似戰鬥力很強,其實真正在後方拱火的人是傅小蓮。傅淳兒雖然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不代表她是個委曲求全的受氣包。
傅淳兒的臉龐被無數黑點覆蓋,只露出一雙清潤動人的眼睛,她雲淡風輕地回道:“的確,既然出身不佳,又何必賴在這裡不走——妹妹,你說對嗎?”
傅小蓮神色怔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她是妓女梅孃的女兒,有著上不得檯面的出身,爹孃怕傳揚出去不好聽才壓了下來。傅淳兒這是在暗示她,不要賴在傅府不走,原本應該被趕到鄉下莊子的人其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