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當年給小姐接生時,並未看到她鎖骨下有什麼三顆首尾相連的痣!”
全場譁然。
“這白衣沈鳶真是騙人的?她不要命了吧,這次證據確鑿,汙衊朝中重臣,等著去坐大牢吧!”
“長的好看怎麼心思這麼惡毒,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麼搶也搶不走。怎麼這麼不要臉還想去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刻薄相,怎麼可能是侯府嫡女,我看她真是瘋了!”
“……”
譏諷聲、嘲笑聲、奚落聲密密麻麻傳來,不絕於耳。
白衣沈鳶臉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她就是真的,她沒有騙人。
她才是侯府三小姐,侯府嫡女,沈鳶。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信她。
為什麼沒有人為她作證。
接生婆眼神躲閃,不敢與白衣沈鳶對質,尤其是再看到她哀傷,不解,悲痛的目光時更是倉皇的移開視線。
粉衣沈鳶笑的猖狂,“你個賤種竟敢隨意攀汙我!縣令大人,汙衊朝中重臣可是什麼懲罰?”
其實她這也算不上真正的汙衊朝中重臣。
縣令大人看向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手撐著下巴,似在思考,眉眼彎彎,“本宮瞧她生的倒是乖巧,興許只是心思不正,走了歪路罷,不如送去春風樓好好學學規矩?”
粉衣沈鳶捂嘴笑的開心,“公主聰慧,公主心善,給了這賤種一條活路。”
春風樓就是青樓,送進去可有這賤種好受的。
顧鈺猶豫看向朝陽,想開口說點什麼。他也知曉春風樓是青樓,不可能讓沈鳶去的。
本來還懷疑自己是記錯了,但接生婆說完,顧鈺已經相信粉衣沈鳶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至於白衣沈鳶,興許就是碰巧名字裝上,臉又有幾分長的像沈夫人,於是動了歪心思罷。
畢竟如果她真的是侯府三小姐沈鳶,為何與他回京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提起過這件事,也沒去侯府認親?
朝陽公主看見顧鈺的眼神,全當沒看見。
縣令覺得這決定簡直荒唐。但是是朝陽公主提的,再荒唐也只能應下。
剛準備一錘定音時,太監尖細的嗓音又傳來,“太子殿下,到——”
眾人趕緊跪下。
縣令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武安侯府的家事而已啊,為什麼尊重的公主和太子都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處理的多大的事呢!
朝陽公主激動的站了起來,聲音嗲嗲,“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
縣令自覺讓開位置,裴玄坐上主位,掃過地上脆弱,臉色蒼白的白衣沈鳶一眼,眉頭微不可見的輕皺一下,對朝陽公主回道:“聽聞小妹來了,孤想著就來看看。”
朝陽公主開心極了,上前兩步站在裴玄旁邊,道:“半個月後我生辰,太子哥哥可會前來我的府邸參加宴會。”
裴玄微笑回,“自然會。”
“那便是太好了!”朝陽公主高興道,轉過頭又看到地上跪著的人,眼眸沉沉,“愣著幹嘛,還不快將人帶走。”
縣令趕緊吩咐,裴玄道:“且慢。”
朝陽公主偏頭看他,無辜道:“太子哥哥,怎麼了。”
裴玄咳嗽兩聲,溫和道:“孤聽聞有人偽冒侯府千金,想知道誰真誰假。”
朝陽公主,“那白衣服的是假的,粉衣服的是真的。”
裴玄意味不明的說了一聲,“是嗎?”
朝陽公主面不改色,“自然是,太子哥哥不信可以問問當初給侯府接生的接生婆。”
裴玄垂眸,“不必。既然有人偽冒誣告,涉及到沈侯爺乃朝中重臣,此事就交給大理寺處理吧。”
朝陽公主一愣。
粉衣沈鳶卻巴不得呢,大理寺裡面一待不死也得脫層皮,她到時候再塞點銀子進去,保證讓那賤種再也無法活著出來礙她的眼。
顧鈺蹙眉道:“殿下,懲罰是不是有些過於重了。”
裴玄溫和瞧他:“沈侯爺乃是朝中重臣,武安侯府更是幾世清名,今日都將這無恥之人被玷汙了名聲,懲罰算不上重。孤聽聞顧將軍和侯府嫡女有婚約呢?可是真的?”
顧鈺下意識看向沈鳶。
沈鳶眼睫毛微微顫抖,頭勾著,什麼話也不說,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脆弱。
裴玄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又道:“就這麼定了。不嚴重懲罰,以後不是隨意一個人都可以攀汙世家貴族嗎?”
縣令連連點頭,“殿下說的是,下官這就把人押過去。”
裴玄點了點頭。
身旁的朝陽公主看向白衣沈鳶的目光卻是帶了點狐疑。
獄中。
沈鳶被關押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內,雙臂圈著雙腿,腦袋放在上面,身上是一件寬大的囚服。
這是她恢復記憶的第四日。
她要死了。
如果不去府衙告的話,她還能多活幾日,徐徐圖之。
她有些懷疑那老頭是不是就是故意害她的,見她不聰明,就把她往死裡整。
“噠,噠,噠……”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沈鳶沒有抬頭。
牢房被開啟,人走到她身旁。
開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嗓音,“沈鳶。”
沈鳶抬眸看她,正對上裴玄溫柔的琉璃眸,他笑,“走吧,孤接你回去。”
此刻,被所有人拋棄的沈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鬼使神差說了一句,“我真的是侯府的三小姐沈鳶。”
裴玄點頭,肯定道:“孤信你的。”
堅定的話語落在沈鳶心上,她突然就萬分萬分的委屈,眼眶一下紅了,鼻頭酸澀,眼淚發了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她在山上學醫十二年,無時無刻不是想著自己的家裡人,幻想著他們如何期待著自己的歸來。
但是結果卻是有一個冒牌貨佔著她的位置,享受著家裡人的寵愛,而他的親生父親幫著那個冒牌貨,不要她!
她曾經真正愛過的男人,是那個冒牌貨的未婚夫,不幫她!
沈鳶當真是委屈極了,哭到哽咽。
裴玄躲在一旁,將手帕遞給她,安慰道:“別哭了,孤來接你回去。你日後就留在那處府邸中,孤護著你。”
沈鳶死死的抓著帕子,淚眼朦朧中,心裡也軟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