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也倒下了,而且血流如注。
黎宇終於從車裡跳了下來,一步一步,朝著何塞走去。
他看得出來,這個叛徒的身上此時沒有武器,而車裡也找不到武器。那麼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確了。
單挑,肉搏,恰好是黎宇這一年來磨礪最兇的技術。
何塞丟下繩子,手足無措。明明是個將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可是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卻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你想幹什麼?你、你……”
“既然是魔法協會的特別行動組,還敢挖坑賣隊友,你肯定不缺勇氣。讓我看看吧,是什麼支撐了你的勇氣。”
說著,黎宇走到了何塞面前。
見軟的行不通,何塞怒目圓睜,警告道:“你也知道我是特別行動組的,告訴你,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黎宇冷笑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來吧,別廢話了。”
何塞的雙手抬到胸前,擺出了一副搏擊的架勢,但在某位行家眼裡,弱點顯而易見。
黎宇上前一步,低掃。
右腿迎面骨彷彿鐵棍,狠狠地抽在對方的膝窩處。
何塞當即就站不穩了。被低掃命中的那條腿幾乎麻了,差點直接摔倒。他硬生生維持著重心沒摔,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矮了一截。
黎宇雙手攬住他的腦袋,往下一壓,壓到了自己胸口的高度。緊接著,就是連續三記不要命似的膝撞。
何塞連忙用雙手去擋,卻沒有擋住。黎宇的膝蓋撞在胸口,讓他幾乎聽到了胸骨碎裂的聲音,眼前發黑,幾乎喘不過氣來。
疼痛感如潮水湧了上來。
但這還沒完,接下來才是更加致命的……
黎宇用右手鎖住這個壯漢的喉嚨,左手抓住右手腕,搭成了扣。
何塞感覺到不妙,試圖把腦袋拔出來,但後腦勺被黎宇的右胳膊壓著,根本拔不出來。不過他靈機一動,伸手去掏黎宇的襠。
然而黎宇用力一提,把何塞提了起來。
何塞雙腳離地。承受他自己全身重力的部位,只有被鎖住的喉嚨。
於是何塞試圖掏襠的那隻手根本沒來得及碰到目標,就軟了下來。不只是那隻手,他全身都沒了力氣,就像是神經系統突然癱瘓了似的。
這一招,是黎宇在角鬥場裡只用過一次的斷頭臺。
即使在角鬥場裡,黎宇也沒有殺過人。他用了斷頭臺,見對手失去反抗能力就放開,等裁判宣佈勝利。之後又過了一會,那次的對手就恢復了意識。
但此時此刻,黎宇並沒有放開,而是繼續用力……直到“咔嚓”一聲響起。
何塞的頸椎斷了。
黎宇鬆開他,任其滑落於地上。
他已然是一具新鮮出爐的屍體。
黎宇走到艾拉身旁,俯身看了看。儘管沒有紅色的血液,但少女身上的傷痕還是觸目驚心,就像是個被熊孩子折磨殘了的玩偶。
他問道:“神國的人,還會追來嗎?”
艾拉眨眨眼,聲音也比以前低弱了許多:“不會的。我在會合之前檢查過周圍,並沒有埋伏。我只是沒有檢查車隊裡面……”
黎宇:“你不可能提前預料到叛徒是誰。”
艾拉苦笑道:“其實是有猜測的。按理說,從浮空城裡出來的時候,就不該被發現。我一直在猜,是不是行動接應的人裡出了叛徒,但費羅尼與何塞都是老夥伴了。”
黎宇:“這麼說來,最慘的還是費羅尼。既然我們時間還夠,那就把他埋葬了吧。”
艾拉卻微微搖頭:“儘量不要在現場留下痕跡。神國遲早會追查到這裡,如果只埋葬了費羅尼,就等於明確告訴他們,他是我們的人。然後神國肯定會追查他,查他的出身來歷、人際關係。費羅尼肯定也不希望自己連累到親朋好友的。”
黎宇扭頭看了一眼。
費羅尼的屍體扭曲著癱在那裡,雙眼無神,嘴角和衣領上的血跡漸漸凝固。沙漠上的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也把幾粒沙子吹到了他的臉上,沾在血跡之中。
“稍微等等。”
黎宇說完就轉身走開了。
他檢查了另外四輛車。剩下的那些司機和商隊成員們,沒一個醒著的,不知道是已經死了還是昏迷。其中有幾個不僅人事不省,還流了鼻血。
之前那四枚導彈爆炸時的衝擊波,顯然不是這些人能扛住的。而何塞與黎宇的體內都有少量奈米機,不僅小幅提升了體質,還能幫忙吸收一部分衝擊力。
何塞也被解決了。於是此時此地,能站著的就只剩下黎宇一人。
黎宇搜刮了一些必備物資之後,就回到了艾拉身旁,拿起繩子,開始捆。
艾拉忽然問道:“你要帶我走嗎?”
黎宇反問道:“要不然呢?”
艾拉:“我還以為你剛才會自己跑掉……”
黎宇:“我不是說了嗎,你在這稍等一下,我找點東西而已。”
綁起來有些麻煩,而且他還要用繩子弄出兩條揹帶,方便掛在身上。見狀艾拉也幫了忙,用僅剩的右手理了理繩子。
終於,綁好了,於是黎宇很方便地把艾拉背了起來。而他腰側的口袋裡,還裝了清水、食物以及本地的貨幣。
艾拉聽到了錢袋裡銀幣互相碰撞的聲音,讚道:“你還挺細心的嘛。”
黎宇:“還行吧,我們現在往哪兒走?”
“本來應該坐車去遠一些的地方,但現在沒辦法了,也不好用車。去附近的應急據點吧,距離大概幾公里,除了我沒別人知道那個地方。”
說完,艾拉舉起右手,伸過他的肩頭,指了指。
黎宇順著這個方向走了幾十步。
他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往回看了一眼費羅尼的屍體。
艾拉問道:“怎麼了?”
黎宇:“我留下的腳印,很快就會被風沙抹掉。”
艾拉:“對,所以放心吧,神國不可能再追蹤到你的。”
黎宇又邁開了腳步。
走著走著,他想起了昨晚自己跟費羅尼的對話。
‘我聽了不少舊時代的歌,但是並沒有聽過你剛才哼的那個。它叫什麼名字?’
‘傲慢的上校。’
‘聽起來挺有感覺的,能不能唱給我聽聽?’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黎宇憑著有些模糊的印象,低聲唱了起來:
“總算是流乾了眼淚,
總算習慣了殘忍,
再沒什麼能讓我下跪,
我們笑著灰飛煙滅,
人如鴻毛,命若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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