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婷婷用勁緩慢坐起身來,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特使,儘管身體還虛弱不堪,卻強撐著一股倔強,咬著牙說道:“你們如此對我,難道就絲毫不擔心我一死了之,讓你們那精心謀劃的計劃徹底化為泡影嗎?”
特使聽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自盡?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嗎?你若敢死,我們會讓你的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們會因為你這愚蠢的選擇,承受世間最殘酷的痛苦”
聶婷婷在聽到“家人”這兩個字的瞬間,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煞白,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那是她最大的軟肋,她深知這些人手段狠辣,言出必行,自己一旦有所不配合,家人必定會遭受難以想象的厄運。
聶婷婷強忍著內心的憤怒,雙眼死死地盯著特使,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透著不甘地問道:“那你們接下來想要我幹嘛?”
特使雙手抱胸,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漠的神情,“接下來,你要跟著我們安排的人進行提升試練,把你這副身體的承受能力練起來。還有,你也得儘快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姜玖離’,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說話語氣,一言一行都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聶婷婷咬著嘴唇,眼眶中泛起一絲委屈的紅潮,聲音帶著哭腔道:“可我根本沒見過她,怎麼可能和她的行事風格還有說話語氣一模一樣,你們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特使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已經將她的記憶融入你的腦海裡,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去體會,自然能模仿得出來,別再找這些無用的藉口,你沒有退路可言。別忘了,你的家人還在我們手上,或者你是需要我們再幫你深刻體會一次她的記憶?”
聶婷婷眼中滿是恨意,卻又無可奈何。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不用,我會盡力去……體會……”
那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被無奈地擠出,帶著一絲不甘的妥協,每一個字都彷彿有千斤之重,在這空曠的房間裡迴盪,更顯悲慼與無助。
“從明天開始進行身體承受能力提升訓練,你今晚好好休息”說完,特使轉身離去,門緩緩關閉,又將聶婷婷獨自留在這奢華卻如牢籠般的房間裡。
聶婷婷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絕望,卻又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無力地癱坐在床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家人的面容。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熬過即將到來的身體承受能力提升訓練,也不知道這黑暗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這一夜,聶婷婷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姜玖離往昔的痛苦回憶,如洶湧的潮水般在腦海中肆意翻湧——
姜玖離的母親是姜家主的偏房,地位本就卑微如螻蟻。她雖是姜家主的大女兒,可這身份卻未能給她們母女帶來絲毫的庇佑。自從正房的小姐呱呱墜地,姜玖離的世界便徹底墜入了黑暗的深淵。那驕縱蠻橫的妹妹,仗著嫡出的身份,對她肆意欺凌。每日裡,冷嘲熱諷如同尖銳的利箭,一次次穿透她的心房,無端的刁難更是如影隨形,讓她在姜家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
而那所謂的聖女候選之事,更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與羞辱。妹妹貪圖自由,不願被那看似榮耀實則枷鎖般的聖女身份所束縛,才將她推了出去,頂替其名義。
離開姜家後,本以為是新生的開始,卻未料是另一場噩夢的序曲。姜玖離所在的市地處偏遠,各個方面都遠不如其他市,她這個來自偏遠市的聖女候選人在聖女候選人中更是得不到候選人應有的尊重。在那一場場聖女候選人的集會中,她總是被排擠在邊緣角落。其他來自繁華省市的候選人,身著華麗錦緞,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眼神裡滿是傲慢與不屑,彷彿她是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當眾人討論時,她若想要插上一句話,換來的往往是或明或暗的譏諷與嘲笑,“你這偏遠之地的見識,還是莫要在此貽笑大方了。”
……
第二天,聶婷婷早早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奢華而壓抑的房間。
還未等她完全清醒,兩名錶情冷酷的黑袍人便推開門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起,拖著她向門外地走去。聶婷婷的身體仍十分虛弱,腳步踉蹌,卻只能被迫跟上他們的步伐。
黑袍人將她帶到一個刻滿紅色符文的房間前,符文閃爍著熾熱的光芒,聶婷婷在門外都清楚地感覺到房間內瀰漫著熾熱的火焰氣息。
兩個黑袍人將她推了進去,一群表情冷峻、眼神漠然的紫袍人迅速圍攏過來。為首的紫袍人身材魁梧,肌肉賁張,他手中拿著一塊散發著熾熱紅光的火魄晶,在聶婷婷眼前晃了晃:“這是火魄晶,能釋放出強大的火焰之力。奉特使之令,用來提高你身體對火焰的承受程度。”
說罷,他用火魄晶輕輕觸碰聶婷婷的額頭,剎那間,一股洶湧的熱浪從額頭蔓延開來,聶婷婷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烈火灼燒著一般,頭痛欲裂,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左右兩邊的紫袍人迅速上前,各自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臂膀,以防她因痛苦而癱倒在地。聶婷婷的雙眼瞬間佈滿血絲,眼眶中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卻又在高溫下瞬間蒸發,只留下兩道乾涸的淚痕。她的嘴唇開始乾裂,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嘶”聲,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炙烤著她的聲帶。
為首紫袍人卻沒有絲毫憐憫,反而逐漸加大了火魄晶的力量輸出。聶婷婷感覺那火焰像是鑽進了她的每一個毛孔,沿著血管在身體裡瘋狂亂竄,所到之處,肌肉如被千萬根針同時狠狠刺入,骨骼也似要被高溫烤化。她拼命掙扎,想要掙脫紫袍人的束縛,然而那兩人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啊……”聶婷婷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那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在這空曠的房間裡迴盪,卻彷彿被無盡的火焰吞噬,沒有泛起一絲同情的漣漪。
周圍的紫袍人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得如同極地的堅冰,對於聶婷婷的慘狀視若無睹。他們就像一群沒有情感的機械傀儡,緊緊地執行著任務,手上的力度沒有絲毫放鬆,彷彿聶婷婷的痛苦掙扎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其中一個紫袍人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絲審視,似乎在評估聶婷婷還能承受多久。
聶婷婷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紫袍人彷彿都變成了重影。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在逐漸脫離身體,被那火焰一點點拽向無盡的黑暗深淵。
在聶婷婷快昏迷的前一刻,負責評估的紫袍人微微抬手示意,為首的紫袍人見狀,緩緩收起了火魄晶。那肆虐的火焰瞬間失去了力量源泉,漸漸熄滅。聶婷婷像一灘軟泥般,但因為雙臂仍被紫袍人緊緊拽著,所以只能以一種半跪半趴的狼狽姿勢癱在地上。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著喉嚨裡被灼傷的黏膜,帶來鑽心的疼痛。
她的意識在昏迷與清醒間來回飄蕩,一方面慶幸自己暫時從那可怕的火焰折磨中解脫,另一方面又被全身無處不在的劇痛折磨得幾近崩潰。
短暫的停頓後,為首的紫袍人示意將她帶往房間中央。兩邊的紫袍人立刻架起聶婷婷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她帶到一塊的大石板前。聶婷婷雙腳無力地在地上劃過,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隨後,只見巨大的石板緩緩向一側滑開,下方露出一個冒著熱氣的水池。池中泉水像沸騰的岩漿般翻湧不息,赤紅色的霧氣嫋嫋升騰,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為首紫袍人冷冷瞥向虛弱不堪的聶婷婷,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這是火魂池,依然能強化你身體對火焰的承受能力,但過程更痛苦,效果也更好。”說著,他們將聶婷婷毫不留情地扔進了水池。
池中的液體一接觸聶婷婷的面板,就像無數根燒紅的針在身上亂刺。聶婷婷本能地拼命掙扎,卻發現身體越來越沉重,那液體似乎有著強大的束縛力。她的身體開始泛起赤紅的光芒,伴隨著一陣陣地劇痛,彷彿體內的骨骼和經脈都在被重新鍛造與融合。
“特使…我要見特使”,聶婷婷在劇痛中竭盡全力地呼喊著。她的嗓音因為之前火魄晶的折磨而變得沙啞乾裂。
那幾個紫袍人聽到她的呼喊,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但很快又恢復了冰冷,其中一個人後退幾步轉身離去。
片刻後,特使身著一襲華麗的黑袍,衣袂飄飄地走進房間。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股讓人難以捉摸的深邃。
聶婷婷望著不遠處走來的特使,聲音顫抖且帶著哭腔:“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試練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痛苦折磨致死。求求你,直接讓我去和化身結晶融合吧,哪怕結果未知,也總好過現在這般生不如死。”
特使低頭看著聶婷婷,臉上沒有一絲憐憫,“你以為化身結晶的融合是兒戲?以你現在這脆弱的身體和意志,貿然融合只會讓化身結晶和你焚燒。這試練是為了讓你有足夠的能力承受,別再痴心妄想有捷徑可走。”
聶婷婷絕望地搖頭,“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這痛苦已經超出了我的極限。我寧願冒險一試,也不想再繼續這樣的折磨。”
特使冷笑一聲,“你沒有選擇的權利。若你現在放棄試練,不僅你自己性命難保,你的家人也會因你而遭受滅頂之災。”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談條件,可我真的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強忍著被火灼燒的劇痛,聲音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卻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然。
特使靜靜地站在池邊,看著池中每一寸肌膚都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聶婷婷,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紫袍人將聶婷婷從池中撈起。
為首的紫袍人輕輕抬手,聶婷婷便如一片飄零的落葉般從火魂池中緩緩升起。熾熱的氣流裹挾著她,她的身軀還在止不住地微微戰慄,衣衫早已被汗水與池水浸透,緊緊貼在她那傷痕累累的肌膚上。水珠順著衣角不斷滑落,在地面上濺起細微的水花,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特使眉頭輕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與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隨即低沉而清晰地吩咐道:“帶她去換套衣服,仔細上些藥,她的身上絕不能有被火焰灼燒的痕跡。務必妥善處理,不得有絲毫懈怠。”說罷,微微側身,讓出通道。
紫袍人立刻領命,一左一右攙扶起聶婷婷。聶婷婷此時已虛弱得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們擺佈。
兩個紫袍人攙扶著虛弱不堪的聶婷婷,送回那奢華的房間,將她輕輕安置在柔軟的床鋪之上後,悄然退去。
不久,一位侍女端著放有藥膏、藥棉等物的托盤走了進來。她腳步很輕,卻帶著一絲匆忙,似乎生怕耽擱了給聶婷婷上藥的時間。
侍女將托盤輕放在床前的桌子上,輕手輕腳地走到聶婷婷床邊,眼神中滿是憐惜。隨後湊近聶婷婷,輕聲說道:“小姐,我先為您褪下這溼衣,以便上藥。”說罷,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輕輕解開聶婷婷衣衫的繫帶,小心翼翼地將那被汗水與池水浸透的衣物緩緩剝離她的身體,每一個動作都極為輕柔,生怕觸碰到聶婷婷身上的傷口而加重她的痛苦。
聶婷婷雙頰緋紅,眼神中滿是難為情,她想要抗拒這令她羞澀的舉動,可身體的虛弱卻讓她無能為力。只能微微顫動了一下肩膀,那輕微的動作像是她無聲的抗議,卻因乏力沒引起侍女的注意。
待溼衣全部褪去,侍女趕忙取過一旁的薄毯,輕輕覆蓋在聶婷婷的身上,遮擋住她裸露的肌膚,這才重新拿起藥棉,準備開始上藥。
她拿起藥棉蘸了蘸瓶中的藥膏,動作輕柔地開始為聶婷婷上藥,從那被火焰灼傷的手臂處著手,一點點細緻地塗抹著。每碰到一處傷處,聶婷婷都會微微皺眉,侍女見狀,趕忙把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輕了,嘴裡還輕聲細語地安撫著,試圖減輕聶婷婷的痛楚。
“這可是特使特意從主殿尋來的上乘治灼燒藥膏,珍貴無比,用了之後,肌膚定然不會留下絲毫痕跡。”侍女一邊以極其輕柔的動作繼續為聶婷婷塗抹藥膏,一邊用那如潺潺溪流般溫婉的聲音輕聲說道。
聶婷婷微微苦笑,沒有任何回應。
“小姐,特使對您的狀況極為掛懷,此藥水藥效奇佳,定能助您迅速恢復往日的嬌嫩肌膚,完好如初。”言罷,她又微微傾身,仔細地蘸取了些許藥膏,那專注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聶婷婷手臂上傷勢較重之處,手指愈發謹慎細微地移動著,每一下塗抹都似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寶,不敢有半分疏失。
當然得掛懷,聶婷婷要假冒的姜玖離可是極致火系化身結晶擁有者,身體但凡有一處灼燒痕跡都會引起懷疑,從而使計劃多一份未知因素。
上完藥後,侍女把用過的藥棉丟進一旁的小簍子裡,又仔細地將藥膏蓋好放回托盤。她起身端起托盤,為聶婷婷拉好被子,掖好被角,帶著關切說道:“小姐好生休息,特使已經命人去取新衣供小姐更換。”
說完,她便輕手輕腳地退到房門外,守在那兒靜靜候著,以備聶婷婷有什麼需求能及時照應。
不多時,取新衣的侍從歸來。侍女接過新衣,回到聶婷婷床前,輕輕喚醒了她。“小姐,新衣已取來,我為您換上吧。”侍女柔聲道。
聶婷婷微微抬起眼眸,看著侍女手中的新衣,輕輕搖了搖頭,虛弱卻堅定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倔強。
此刻的她雖然還是疲憊不堪,但經過短暫的休息已經恢復些許力氣,仍渴望在這僅存的一點私密之事上能夠儘可能保留些許自主性。
侍女面露猶豫之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輕點頭:“小姐,那我便在旁協助您,若有不適,還請您即刻告知我。”
聶婷婷微微頷首,以示感激。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收緊腹部,試圖憑藉核心的力量抬起上身,雙手下意識地撐在床榻兩側,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侍女見狀,急忙趨步上前攙扶,口中說道:“小姐,我先幫你坐起吧”。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臂輕柔而穩當地伸到聶婷婷的腋下,另一隻手則順勢托住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地施加著助力,讓其靠坐在床頭。眼神裡滿是關切與擔憂,動作間盡顯細緻呵護之意,生怕稍有不慎弄疼了聶婷婷。
聶婷婷輕靠在床頭,微微喘息著,心中雖有窘迫,卻也知曉此刻自己確實無力獨自完成。待稍稍緩過勁來,她輕聲說道:“麻煩了”
她輕輕拉扯著身上披著的薄毯,每一個細微動作都伴隨著一絲疼痛與艱難。
侍女下意識地伸出手,又趕忙縮了回去,只是將手中的裡衣遞得更近了些,方便聶婷婷取用。
待聶婷婷艱難地將裡衣換好,侍女拿起上衣,輕輕抖開,衣袂似彩蝶翩躚。她將外衣披在聶婷婷肩頭:“小姐,你先穿著,我為您梳頭。”
聶婷婷微微點頭,虛弱地靠在床邊,自己整理著上衣,她的手指略顯笨拙,一顆顆繫著紐扣,每一個動作都透著疲憊後的無力。侍女從梳妝檯上拿起一把精緻的木梳,輕輕梳理著聶婷婷有些凌亂的髮絲,理順後用一根髮帶鬆鬆地束起。
理好頭髮,侍女打量了一下送過來供聶婷婷換的褲子,輕聲問道:“小姐,您這傷勢穿褲子可能會影響到傷口,要不您先在床上待一會,我馬上命人去尋一條寬鬆好看點的裙子?”
聶婷婷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中帶著一絲感激與釋然,在這片刻的寧靜與照料中,漸漸尋得一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