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撲騰著水花大喊:“大小姐,老奴不會水啊!”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陸玥菱風輕雲淡地丟下一句話,就朝柳婉兒落水的地方走去。
橋上的夫人小姐們都還在張望,誰也不敢貿然下去救人,可蹊蹺的是,這麼久了,這偌大的尚書府裡竟也沒有一個下人出現,彷彿不久前宴會上那些端茶送水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全都一股腦地消失了一般。
“救命!”柳婉兒一邊撲騰著水花,一邊朝岸上望去:“陸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眾人見陸玥菱走上橋頭,一道尖銳的聲音喊道:“這可怎麼辦啊?陸大小姐,您為何不快點叫下人來救人吶!”
陸玥菱看向說話的那人,上輩子她沒注意,這次她看清楚了。
此人是父親手下一名小官的夫人,平日裡時不時就會送些東西來給她那繼母陳氏,看來今日這件事,果真與陳氏脫不開關係。
銳利的目光讓剛才說話的夫人下意識低下了頭,陸玥菱站上橋欄揚聲道:“諸位不必憂心,我尚書府定不會叫人枉死河中,人,我親自去救。”
說完,她就在一片驚呼中,從橋欄上跳了下去。
不止是橋上的人,水裡的柳婉兒也愣了下,結果忘記撲騰,嗆了好大一口水。
初冬的天雖然豔陽高照,但泡在河水中依舊是刺骨的冷,不過比這更冷的滋味她也嘗過。
陸玥菱毫不費力地就游到了柳婉兒身邊。
她眼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恨意,不久前的喪女之痛剜目之仇,還在胸腔中劇烈翻湧。
抬起手,她抓住柳婉兒的髮髻,然後狠狠將人按進水裡!
此刻,她真想就這麼淹死柳婉兒!
可她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的仇人不止柳婉兒一個!
她要慢慢地,讓他們嚐盡痛苦再去死!
淹死,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下一刻,她就把人從水裡拽了出來,拖著柳婉兒的發朝岸邊游去。
柳婉兒吃痛,一邊咳,一邊喊:“放開、放開我,咳咳咳、”
她停下來,轉頭問:“你確定?”
柳婉兒目光一轉,看見不遠處疾行而來的腳步,連忙點頭:“確定。”
陸玥菱勾唇一笑,“那可不行,我若鬆手,你必然會淹死在這河中。”
她手下一用力,作勢夾住柳婉兒的脖頸,看似是在奮力將人拖去岸邊,實際上,柳婉兒的口鼻都在水中,每隔幾息放出來呼吸一下,然後再壓下去......
待她拖著人游到岸邊時,柳婉兒已經被淹了個半死。
而此時,她那繼母也已經領著雲老夫人還有父親以及雲嘉玉到了岸邊。
“呀,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好端端地,弄成了這個樣子?”陳氏驚呼一聲。
雲嘉玉連忙脫下氅衣披在柳婉兒身上,掩住柳婉兒被水浸溼的身體,眸光中滿是擔憂。
一轉頭,看向她的眼神,就成了冰冷。
陸玥菱甩了甩身上的水,身體冷得發抖,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劃過。
女子溼衣貼體若是被外男看見,與失節相差無幾,所幸如今是冬日穿得多,倒也無礙。
可此刻她的父親,她的繼母,她的二妹,她的未婚夫,她未來夫家的老夫人,竟無一人想起要為冷得發顫的她披上一件外衣。
這時,惜春從眾人身後急匆匆小跑過來,為她披上一件暗紅披風。
“大小姐,您沒事吧!”
惜春說完,又低聲說了句:“大小姐放心,斂秋已將事情辦妥了。”
原本她還有些疑慮,但現在她總算明白過來大小姐的用意。
眼下這情景,若是那兩名小廝真的跑過來,那大小姐的清譽恐會受損。
雲老夫人朝身邊的胡婆子使了個眼色,胡婆子連忙上前從雲嘉玉手裡將柳婉兒接過來:“公子,還是將表小姐交給老奴吧!”
雲嘉玉眼中雖不捨,但大庭廣眾之下,卻也只能放手。
眾人只覺,這雲府大公子與表小姐感情還不錯呢!
柳婉兒轉頭看了一眼陸玥菱,目光有些懼怕之意。
這道目光落進雲嘉玉眼中,他心裡立馬就有了判斷:“尚書大人,我等來府中為陸大小姐祝賀,如今人卻無故掉進河中,此事還請尚書大人給晚輩一個解釋。”
陸元文清咳一聲,問道:“玥菱,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陸玥菱迎上父親的目光,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回父親,女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柳小姐就忽然掉進了河裡,可週圍不見一名府中下人,情急之下,女兒只好跟著跳下去救人,所幸柳小姐並無大礙。”
說完,她輕輕咳嗽了幾聲,又抬起衣袖擦了擦鬢髮上的水跡。
惜春會意,連忙大喊:“大小姐此番怕是受了風寒,快去請大夫!”
這話,是衝著陸二小姐陸心菱身旁的丫鬟喊的。
那丫鬟一愣,被陸心菱抬手敲了下額頭:“還不快去,若是大姐姐真得了風寒,我饒不了你。”
“是,奴婢這就去。”丫鬟轉身就朝外跑去。
圍觀的眾人心想,看來這尚書府二小姐和大小姐關係倒是不錯,二小姐臉上那焦急之色甚為真切。
雲老夫人見陸玥菱這番話說的誠懇大方,心裡對這個孫二媳婦還是很滿意的,“原來是玥菱救了婉兒,幸好幸好!”
陸元文心中一陣寬慰,他原本還以為是這個女兒又闖了什麼禍,沒想到竟是救了人。
“今日來府中的,都是陸某人的貴客,只要柳小姐安好無事那便好。”
這時,陳氏忽然出聲:“玥菱,你何時竟會游水了?”
這話一出,陸元文也是一愣,是啊,他記得這個女兒小時候掉進過水裡,最是怕水了,她是何時學會的游水?
她是何時學會的游水呢?
陸玥菱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抬眸回望繼母陳氏,淡淡道:“閒暇時所學罷了,母親平日裡忙著教導二妹妹,對玥菱有所不知也很正常。”
陳氏一噎,瞪了一眼剛從水裡爬上來不久,渾身溼漉漉同樣冷的發抖的王婆子一眼。
這事,王婆子竟沒告訴過她?
眼看著這事就要這麼過去了,柳婉兒緊咬下唇,小聲說了句:“外祖母,婉兒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婉兒記得,當時是有人從身後推了我一把。”
這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倒是都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