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亞新十幾歲當警察,先是在日偽時期的警署,日本投降後,又進入果軍管轄的警署。
京城和平解放,一百單八將接手了京城治安,當時礙於種種原因,有一大批問題不大的舊警察留了下來,配合工作。
範亞新就是其中之一。
韓雲上任之後,也從不少同事的嘴裡知道,範亞新這些年工作認真,完全沒有舊警察身上的惡習陋習。
如今,局裡正考慮讓範亞新入D。
徐槐指著範亞新右胳膊上的紗布:“韓科長,難道你不好奇範亞新右臂上為什麼纏著紗布?”
死者指甲裡的面板!韓雲低頭看向範亞新的右臂,深吸一口氣後,韓雲蹲下,一邊解開紗布,一邊道:
“老範,你現在要配合調查,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你的。”
神色猙獰的範亞新稍顯慌亂,他怎麼也想不通,怎麼會突然查他胳膊上的傷口。
範亞新腦子快速運轉,尋找藉口,忍著痛甕聲甕氣地辯解著:“科長……我胳膊的傷,是被貓撓的!”
等紗布解開後,韓雲看到範亞新的胳膊上,果然有幾道傷痕。那傷痕一眼便能看出,是指甲撓的。
證據之一對上了!韓雲神色愈發凝重。
“你是左撇子?”韓雲又問。
咯噔!
聞言,範亞新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愕,他左撇子這事隱藏的很好,已經三十多年不在人前使用左手。
韓雲這個大老粗怎麼知道的?
“科長……咱們外三分局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常用的是右手……現在,趕緊送我去醫院,我蛋碎了……”
說到最後,範亞新咬牙切齒地瞪著徐槐,眼底盡是狠厲,想要把徐槐撕碎。
“是不是左撇子,走訪熟悉範亞新的人去就知道了,尤其是他的左鄰右舍。”徐槐提出思路,韓雲當即派人去調查。
徐槐用槍口抵住範亞新的腦門,又死死盯著範亞新的眼睛,一字一頓:“剩下的一萬五千塊錢,你藏在了你家裡,對不對!”
“放屁!你冤枉好人,我都不認識王紅梅,也沒有殺他,怎麼會有她的錢!”範亞新眼神兇狠且堅定,語氣也極為篤定。
微表情在後世的刑偵工作中,起到的作用極大。
在這個年代,對微表情根本沒有概念。即便是心理素質再高,如果不是經過專業培訓,一定會露出馬腳。
徐槐雖然是退伍軍人,但對刑偵極感興趣,所以看過不少關於刑偵方面的書籍,微表情也略有涉及。
從範亞新的表情和語氣判斷,剩下的一萬五千塊錢,不在範亞新的家裡。
徐槐不給範亞新思考的時間,繼續快速的逼問道:“你把錢藏在你同夥那裡!”
範亞新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哈哈,我知道了,你藏在你們單位,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對不對!”
徐槐死死盯著範亞新的表情變化。
人在慌亂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做出一些小動作。徐槐精準捕捉到,範亞新鼻孔突然張大,雖說只有短暫的一瞬,卻也足夠了。
“科長,範亞新把剩下的錢就藏在你們三局,請你馬上讓人去查!”
“你不要冤枉我,我沒有!”範亞新大吼著,用憤怒掩飾他的慌亂,即便是韓雲也察覺到範亞新的變化。
只穿著大褲衩的韓雲拉開鐵門走出去,同時下達命令:
“大張,小汪,你們帶人去搜一搜老範的辦公桌,還有,把範亞新經常去的地方全部搜一搜……還有宿舍裡!”
那些警察雖不明所以,卻也立馬行動起來。
局長齊振東把韓雲叫到身邊,詢問情況,當得知兇殺案的兇手,很可能是範亞新後,神色凝重。
他對範亞新的印象不錯,雖說是舊警察,可這些年的行為舉止,完全是為人民服務的標準。
儘管不願相信,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幫忙尋找。
“小韓,這些線索都是徐槐發現的?”
齊振東道出心中的疑惑,徐槐劫持人之後,齊振東透過其他警察,把徐槐瞭解了七七八八,一個高中畢業後,無所事事的街溜子,能有這能力?
比警察還專業?
太匪夷所思了些。
韓雲點頭:“局長,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剛開始我也是這種想法,可事實就是如此,他說是從一個參加過義和團的老頭身上學的……”
義和團老頭?
齊振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道:
“你把細節仔細給我說一說……”
時間過去將近半小時,刑警科的小汪匆忙跑過來,他的手裡還拎著一個老舊的橄欖綠挎包。
“齊局長,韓科長,從咱們刑警科辦公室的房樑上,找到一袋錢……”
齊振東和韓雲對視一眼,然後接過挎包,果不其然,裡面裝著全是一捆捆的大黑十。
韓雲甚至看到了挎包上,用紅線繡著三個字:王紅梅。
確定是丟失的錢無疑。
“還真是老範!”
齊振東既感慨又震驚,也隱隱有一些後怕,差點就讓範亞新騙了。
這時候,前去走訪範亞新鄰居的警員,騎著二八大槓趕回來,氣喘吁吁地彙報調查結果。
一些上了年紀的鄰居,篤定地告訴走訪的警員,範亞新小的時候,確實是左撇子。
此時此刻,所有的證據完美閉環,都指向了範亞新。
“走,跟我去見見徐槐。”齊振東帶著韓雲,進入審訊室內。
此時,徐槐把範亞新吊了起來,範亞新鼻青臉腫,少了兩顆大門牙,滿嘴都是血。
顯然,徐槐剛剛趁著沒人,又動手揍了範亞新。
“局長……科長……我是被冤枉的……”範亞新不見棺材不落淚,嗚嗚咽咽地辯解著。
當看到韓雲手裡的挎包後,範亞新的狡辯戛然而止,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
範亞新以為他的栽贓計劃萬無一失,所以把錢藏到房樑上的時候,認為沒人會發現。
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一事無成的街溜子,居然憑藉他右胳膊上的傷,斷定他是兇手。
直到現在,範亞新都沒想明白,徐槐是如何透過問話,就斷定剩下的錢,藏在公安局裡。
他也不裝了,不甘心地瞪著徐槐:“你是怎麼斷定我把錢藏在公安局的?”
“想知道?”
範亞新點頭,同時齊振東和韓雲也好奇看著徐槐。
徐槐不屑地瞥了眼範亞新:“下輩子吧。”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