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動車站,我朝著出租房的位置走去,這是我在這個城市唯一的住所,也是我在這個城市找到最適合我居住的地方是一座城中村,價錢便宜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這裡離桑朵的彩票店很近。
我在路上買了一包香菸,是我常抽的利群,24塊錢,不知道什麼時候連包香菸也漲成了我買不起的樣子,撕開薄膜抽出一根後放進嘴裡,渾身摸了一遍後發現沒有火機,此時才想起出門過於著急,沒有將打火機帶出來。正想回頭再去買個打火機,可是這個想法又被自己按了回去,桑朵曾經說過,煙抽多了,會讓自己看起來很臭,我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她那嫌棄的表情。
走進城中村後,我看向了自己的屋子,還沒等我靠近,就見到樓道口站著一個身影,見到這個身影我連忙轉身準備跑路。
“晨陸你他媽的,說好昨天發工資把房租給我補上,錢呢?”似乎看到我準備逃跑,遠處的男人就朝著我喊了起來。
他的喊聲也將我剛剛抬起的腿給按了回去,我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子,等著眼前地男人向我靠近。
眼前這個看過去40歲的男人他叫老李,也是我的房東。這片城中村大部分房子都是他的資產,幾乎是別人眼中妥妥的暴發戶,同時他的身上也藏著所有暴發戶都具備的性格,不近人情。
老李來到我的身前,身子沒站穩就開始朝我罵了起來:“晨陸,你好歹現在有手有腳的,怎麼那麼不像話,都幾次了,我告訴你,今天說什麼也不好使,你乖乖的把這幾個月房租給我交了,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去。”
此時的老李,像極了社會上的大哥。而我也將自己儘可能地裝成了孫子。
“李哥,你看你家大業大的,那會計較我這三瓜倆棗的是吧,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我一定給你補上,就再寬限幾天,可以麼。”說著我將早上剛買的煙,整包塞進了李哥上衣的口袋裡。
老李一把拍開了我的手,失望的對我說道:“晨陸,要不是桑朵那妮子求我,我真的不想收留你,你看看你這樣子,被你住過的房子,我還能租給誰?今天其實我也不是讓你來補房租的,你趕緊收拾收拾,搬出去吧,算我求你了。”
老李的話說的很難聽,但是我知道那肯定在他的心裡經歷過無數遍的修飾才說出口的話,我將懸在半空的手慢慢縮回,對著老李說道:“李哥,我現在也沒地方去,能不能再讓我住一段時間。”
似乎我的話讓老李再也沒有了耐心,朝我吼了起來:“晨陸,你現在30了吧,你他媽要點臉行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勾當,那是人能碰的麼,我也不管你是真有錢還是沒有錢,你現在就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如果下午我還在房間裡能看到你,我立馬報警。”
話音落下後就不願再多看我一眼,向遠處走去,今天已經是我第三次聽到要報警的聲音了,我到底是有多讓人討厭啊。
回到屋子,四下望去除了床上的兩件短袖,和櫃子裡的一套工作服,還有床頭的半包香菸,我發現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帶走的了,突然我也覺得有些可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將近三十年,臨走的時候竟然沒有什麼可以拿走,我的情緒好像有些崩潰,一屁股坐在了地方,從身上拿出香菸後就抽了起來,我的房間沒有鏡子,但是我能想到現在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離開屋子後,我什麼也沒帶走,只是拿走了一套工作服,這是我上班需要穿的衣服,然後就是一個包和一個手機充電器。
離開屋子的時候,天空也下起了小雨,我沒有帶傘,準確的說我是沒有傘,就任由著雨水淋溼我的頭髮和全身,因為頭髮太長的原因,被雨水淋溼後完全塌了下來蓋在了我的頭上,眼前的視線已經十分的模糊,亂糟糟的劉海刺痛著我的眼睛,有些難受,撇開了遮在我眼前的劉海,可是等雨水再次打上後又滑了下來,最後我也放棄了掙扎,任由劉海遮著自己的眼睛,我有些看不見了,可是我分不清看不見的是視覺上的方向,還是此時要去前往的目的地。
最終我還是找到了能躲雨的屋簷,撓了撓被雨水淋溼的頭髮,視野也逐漸清晰,但是我的心裡又無端的憤怒了起來,“死三八,要不是你昨天故意搞我,我今天也不會被趕出來,我現在沒地方去了,你也別想好過,今天晚上我就去纏著你。”想到這,心裡便有了計劃,隨即看向桑朵所住的方向。
這是,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曹非的電話。
“晨陸,聊的怎麼樣?”接起電話後,就傳來曹非焦急的聲音,他似乎一直再等待我的電話。
“沒有呢,她不答應,我晚上我去她家,深入交流一下。”因為心虛,我隨便找了個藉口應付著曹非,也因為心虛,不想告訴曹非我此時的處境。
“哈哈,你可以啊,真有你的,枕邊風肯定靠譜。”說著曹非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著猥瑣。
“不過你要抓緊了,我老爹今天已經再問我選址的問題了,我跟他說沒問題了。”
“不是,這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你答應了幹嘛。”我有些煩躁,一時分不清是煩躁曹非用猥瑣的想法去思考桑朵,還是煩躁他過於衝動的答應了他的老爹。
“哎,這不是因為我信任你嘛,你也不要多說了,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等你好訊息。”說著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掛完電話。我看著桑朵住處的方向,心裡竟然一時分不清該怎麼辦,後悔有些答應曹非的請求,我不知道是因為曹非承諾我的5萬塊,還是因為桑朵出錯了票導致我現在流落街頭,可是不管因為什麼接下來我都是要去傷害她的。
雨水透過屋簷,再次將我身上打溼,狠了狠心,心裡想到:“死三八,不管了,同情你做什麼。你開不了店更好。”想到這便不再猶豫,離開了躲雨的屋簷,朝著桑朵的房子走去。
桑朵的屋子離我的城中村很近,也是她自己買的房子,我和桑朵都是本地人,我比她大了6歲,但是她卻比我成熟的不止一點,買房後她也熱情的邀請我去參觀過,可是我卻嘲笑了她:“你的房子吃了多少人血饅頭換來的啊?”
換來的自然是桑朵的一頓拳打腳踢,和女權真理,責備我憑什麼看不起女孩子,小瞧她,其實打心底裡我是很佩服這個女孩子的,她沒有靠著家裡,而是靠著自己,在這個房價不算便宜的城市有了自己的家。而我奇怪的心理只是因為自己的落魄不願意面對她的優秀罷了。那時候我們關係還是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總是再用惡毒的言語傷害她,而她總是想盡辦法讓我難堪。
我認識桑朵所住的位置,來到她家的時候,天色沒黑,她應該也還在店裡,所以此時她的家裡完全沒人,我則來到了安全通道,坐在樓梯上靠著牆壁選擇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睡了起來。由於早上起的太早,不知不覺自己已經睡著。
而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桑朵的驚叫聲吵醒:“臥槽!!!鬼啊!!!”
突如其來的尖叫,將我從睡夢中拉了出來,此時樓道的聲控燈也被這聲突如其來的驚叫全部開啟,我茫然的看著四周,發現此時的桑朵正驚恐的看著我。
“晨陸,你是晨陸?你怎麼在我這裡?大晚上你想嚇死我麼。”因為桑朵的職業,根據規定,當天出票最晚的時間是夜裡的10點,所以基本每次回家都會很晚。
看著驚慌未定的桑朵,我也氣不打一處來:“死三八,大半夜你叫什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