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件襖子,到底能值多少錢。
這不重要。
只要讓我出手,我就不可能輸。
她話音落下。
我便往前,目光一掃,落到那個有圓圈標記的窯胚上。
並未過多演戲,直接走過去,伸手將其抓住。
拿了過來。
在我抓住這窯胚的時候,美女攤主的臉色,頓時變了。
她目光微微一挑,給身後負責開窯的壯漢,使了個眼色,提醒他,砸場子的來了。
壯漢心神領會,微微頷首。
做局,自然也會遇到破局的人。
所以他們,早有應對之策。
賭盞,除了選盞,還有一個核心的工序:開窯。
即用銼刀,開啟窯胚。
這一步,主要是看開窯師傅的手藝。
手藝差點,力道沒把握好,甚至能夠損毀裡面的盞,也很正常。
當然,如果裡面的盞是真的,那肯定不划算損毀,畢竟一個高貨極品,那就是幾千塊。
但如果是假的贗品呢?
我剛才掃過那兩個開出來的盞,一個百花盞,一個彩金盞。
斑紋什麼的,沒的說,確實品質高。
但盞,還有個最核心的東西:胎質。
也就是用料的好壞,直接呈現出來的材質。
好的胎質,敲擊的時候,會有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音。
而剛才,老者在鑑定盞的時候,並沒有聽聲音。
所以這窯胚裡面的盞,百分百是假的。
“來,我給你開盞。”
壯漢說著,伸出手,就要從我的手裡,接過窯胚。
我搖了搖頭,避開他的手。
回答:“我自己來開。”
“你?”
壯漢聽說我自己要開盞,忍不住笑了:“你會使銼刀麼。”
“我不用銼刀。”
我看了看他,伸手握拳,以拳背對著手中的窯胚,往下一按。
“咔”的一聲。
窯胚與窯胚之間的銜接處,頓時被我直接按斷。
“這個莽夫!”
周圍圍觀的人,見到我的舉動,都是搖頭晃腦:“這不把盞給弄碎了。”
“是啊。這小子,想錢想瘋了。”
“等著看他賠錢吧。”
我冷笑一聲,將手裡的窯胚翻過來,揭開,頓時,一盞通體閃耀著繁星點點的盞,出現我手中。
果然是曜變建盞!
當然,這是假的。
我掂了掂,便知道這是假的,分量不夠——我開過真的。
當即伸手,把這個曜變建盞,託到美女攤主的面前。
圍觀的人,卻不知道是假的。
紛紛驚撥出聲:“曜變!天!”
“這麼牛!一個曜變盞,價值上萬塊啊!”
“這小子什麼狗屎運,發大財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運氣,說不定,別人有真本事。要不然,哪敢用手指來賭。”
“也是。”
周圍的聲音,七嘴八舌。
美女攤主的臉色,已經鐵青。
她知道我手中的建盞是假的。
她也知道,我知道這東西是假的。
但我倆都不能說破。
說破了,她這個局,也就組不下去了,後面她在這個賭場裡的名聲,也就臭了。
哪有莊家出千的道理。
她只能咬牙認栽。
既然做局,就要有被破局的覺悟。
這是行規。
“我只要一千塊。”
我沒有把事情做絕,而是開口,說出我的要求。
一千塊,應該是他們這個局,一天的收入。
我要的不多。
“好,我給!”
美女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想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我不為所動。
她伸手進皮包裡,數了10張百元大鈔,交到我的手上。
我接過來,點點頭:“多謝。”
便放下手中的盞,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
她卻叫住了我。
“等等!”
我扭頭望去。
見她咬了咬牙,表情有些不服氣,問我:“你敢不敢,再賭一局?”
還賭?
我笑了。
既然入了江湖,那肯定就要遵守江湖的規矩。
願賭服輸,贏家不能走。
只要輸家想賭,贏家那就必須奉陪到底。
“賭什麼?”
“還是賭盞。”
美女拾起我放下的那個曜變盞。
伸手從旁邊,拿過三個碗,將手中的曜變盞,倒扣在碗裡。
隨後手腕翻動,三個碗的順序,迅速被打亂。
她這才看向我:“咱們就賭,看能不能找著,放盞的這個碗。”
三選一。
我微微一笑。
三仙歸洞。
沒錯,眼前她的這個賭局,正是三仙歸洞的變種。
三仙歸洞,是把一個球,放在三個碗裡,來回移動,透過精妙的手法,可以做到想讓球在哪個碗裡,就能在哪個碗裡。
而她把盞放進了碗裡,其難度,已經超過傳統三仙歸洞——畢竟盞和球不同。
球是圓的,更好操作,盞卻是瓷器。
在晃動間,如果手法不到位,便會讓盞和碗,發出撞擊的聲音,不用猜也能知道,盞放在哪個碗下面。
可剛剛,她在轉動的時候,卻沒有哪怕一丁點的聲音發出。
這表示,她三仙歸洞的手法,已經爐火純青。
我問:“咱倆,誰坐莊。”
“既然我的地盤,那自然我坐莊。”
美女送開手,開啟手裡的皮包,裡面是一紮扎嶄新的百元大鈔。
“這裡一共有一萬塊。和剛才一樣,你贏了,錢歸你,你輸了,一千塊還我,另外,我還單獨要你一根手指。”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跟打了雞血一樣,迅速起鬨。
“賭,賭!”
“這是要見血了!”
“看來這小子,惹惱攤主了!”
“那必須,這個曜變盞,只怕是攤主的命,你要別人的命,別人能不跟你急麼?”
“看熱鬧,看熱鬧。”
這些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而這個賭場裡,顯然常有以手指作為賭注的事情發生。
這種局,被稱為“身殘局”,是僅次於“生死局”的賭局。
顧名思義,生死局賭命,而身殘局,則賭身體。
眼睛、舌頭、手指、鼻子、耳朵,都可以是賭注。
一般來說,血海深仇,賭生死局,而砸人飯碗,則賭身殘局。
我皺起眉頭:身殘局都賭上了,看來,這事情是沒法善了。
果然,四妹說的沒錯,行走江湖,越美的女人,心就越狠。
這個攤主看起來嬌滴滴的,卻一言不合,就要砍人手指。
我原本以為,她應該是把錢拿回去。
卻沒想到,她根本就不要錢,居然要我的手指。
不過。
既然贏了,那什麼賭注,都得接下來。
“好!”
我答應了她,隨即過去。
看著美女手底下的三個碗,仔細端詳一下,隨即伸出手,按在右邊一個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