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的鐘聲早已被嘈雜的呼喊和哭喊取代,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灰燼的氣息。葉長歌猛然從地上坐起,腦袋劇烈地脹痛。他茫然四顧,周圍是殘破的茅草屋,炊煙已散,村莊裡的人影慌亂奔走。
他心中一陣驚悚:“我這是在哪?”
隱隱約約的記憶衝擊著他,最後停留在一場現代社會的事故中。接踵而至的是眼前的畫面:村民衣衫襤褸、神色恐慌,一個蒼老的聲音撕心裂肺地喊道:“跑啊!黃巢賊來了!”
“黃巢賊?”葉長歌耳邊嗡嗡作響,他隱約記得,這個名字與中國歷史上唐末的一場大動亂有關。正思索間,一個老婦人拖著滿臉淚水的小女孩跑過,身後是數名手持長刀、凶神惡煞的叛軍士兵,殺氣騰騰地衝進村中。
“不對勁……”葉長歌下意識地低頭,看到了自己的雙手:粗糙而結實,完全不像他熟悉的模樣。他慌亂起身,正準備尋找一處高地觀察,卻看到幾名叛軍衝入一座茅屋,火光隨即騰起。尖叫聲接連響起,村莊徹底陷入混亂。
“快,往南跑!”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葉長歌順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素衣的年輕女子拉著一名老者拼命逃向村外。女子容貌秀麗,但眉宇間透著堅毅,顯然並非普通村民。葉長歌猶豫了一瞬,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喂,你是誰?”女子警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葉……長歌。”他習慣性地回答,卻感到自己聲音嘶啞。
“別廢話,幫忙抬他!”女子瞪了他一眼,指著地上的老者,轉身繼續尋找逃生的路。
葉長歌咬牙彎腰,用盡全力將老者扛起,一邊隨著女子向南跑去。四周慘叫聲不斷,他們眼看快要衝出村子,卻被兩名叛軍攔住了去路。
“留下糧食,饒你們不死!”叛軍獰笑著逼近,手中染血的長刀閃爍寒光。
女子護在老者身前,手中只是一根削尖的竹杖,但卻毫不退縮。葉長歌喘了口氣,觀察四周,突然看到旁邊的柴垛和點燃的火堆。他迅速抓起一把燃燒的稻草,扔向叛軍,同時用力踹倒柴垛,火光一閃,兩名叛軍被迫後退。
“快走!”葉長歌低吼,拉著女子和老者向樹林跑去。
進入樹林後,葉長歌和女子迅速找到一處低窪地藏身。女子警覺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村裡?不像普通農戶。”
葉長歌苦笑著搖頭:“你就當我是一個流浪的讀書人吧。”
女子眉頭微皺,但沒有追問。老者虛弱地靠在樹邊,感激地看著葉長歌:“謝謝你,小兄弟。”
“我們得儘快遠離這裡,否則追兵很快就會找到。”葉長歌觀察地形,用現代知識判斷,他們應該沿著河流方向前行,既能掩蓋行蹤,也有機會找到食物和水源。
女子沉吟片刻,道:“我叫顧清霜,他是我的家人顧伯父。既然你願意幫忙,我相信你,但我們必須同心協力。”
葉長歌點點頭,兩人一同攙扶著顧伯父向南走去。然而,他們剛走不遠,就聽到身後傳來叛軍的呼喊聲,緊張感再次襲來……
樹林深處,光線昏暗,溼氣瀰漫。葉長歌攙扶著顧伯父,步履艱難,耳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叛軍正在追擊,他們的咒罵聲與樹枝斷裂的聲音逐漸逼近,令人窒息。
顧清霜扶著樹幹喘息,臉色蒼白,卻仍咬牙硬撐:“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走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葉長歌思索片刻,目光掃過四周茂密的樹叢,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他回頭對顧清霜低聲道:“附近地形複雜,我們可以利用樹林把他們引入歧途,分散他們的追擊。
“怎麼做?”顧清霜微微皺眉。
“你和顧伯父繼續沿小溪往下走,我留下來製造假象,擾亂他們。”葉長歌聲音冷靜,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決
顧清霜猶豫了一下:“你一個人能行嗎?”
“放心,我會跟上。”葉長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抓起幾根樹枝,快速用泥土塗抹鞋底,再用樹葉和樹枝將周圍的地面痕跡掩蓋,然後用一根樹杈拖出幾道假足跡,延伸向反方向。
顧清霜看著他嫻熟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人雖自稱是讀書人,卻似乎對這些野外生存技巧駕輕就熟。
“保重。”顧清霜低聲說了一句,扶著顧伯父匆匆離去。
葉長歌獨自留在原地,手握一根粗壯的木棍,躲藏在一棵大樹後。他屏住呼吸,盯著不遠處的灌木叢。片刻後幾名叛軍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目光兇狠,手持兵刃,正在地上搜尋腳印
葉長歌等他們靠近到五步範圍內,突然用木棍狠狠敲擊樹幹,發出沉悶的聲響,同時丟出一塊石頭,砸向另一邊的灌木叢。叛軍果然中計,分散成兩組,分別朝不同方向追去。
葉長歌心中一喜,卻不敢鬆懈。他趁亂轉身跑向顧清霜離開的方向,但腳步聲剛落,身後卻傳來一聲怒吼:“站住!”
他猛然回頭,一名高大的叛軍提著刀衝了出來,目露兇光。葉長歌手心冒汗,卻強迫自己冷靜。他抄起木棍,與叛軍對峙。
叛軍冷笑一聲,揮刀直劈而下。葉長歌急忙側身閃避,刀鋒擦著肩膀落下他趁勢用木棍猛擊對方的膝蓋。叛軍痛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葉長歌趁機奪下他的刀,一腳將其踹倒。
然而,還未等他喘口氣,又有兩名叛軍從灌木中衝出。葉長歌咬牙,舉起刀逼近,儘量用氣勢震懾對方:“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被他踩住的叛軍慘叫求饒,另外兩人顯然有些忌憚,但短暫的僵持後,其中一人冷笑道:“殺了他又如何?你一個書生,還能逃得了嗎?”
葉長歌心頭一凜,這些人顯然習慣了見血,無論威脅還是求饒,都難以奏效。他暗自思忖,猛地踢起地上的沙土,趁對方遮擋視線之際,轉身拼命向密林深處跑去
意外發現一路狂奔中,葉長歌胸口劇烈起伏耳邊的追喊聲逐漸遠去。他強忍著疲憊,鑽進一處茂密的竹林,終於暫時擺脫了追兵。
他靠在一棵大樹下,抬頭望向夜幕降臨的天空,心中思緒萬千。穿越至此他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但亂世中要活下去,比他想象中更難。
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塊殘破布片吸引,上面似乎畫著模糊的地形線條和幾個模糊的文字。他撿起仔細辨認,發現這竟然是一張嶺南的地圖殘片!
“嶺南……..或許真是我們的希望所在。葉長歌喃喃自語。他將布片小心收起,重新振作精神,朝顧清霜和顧伯父離開的方向追去。
夜色籠罩,葉長歌終於在一處小溪邊找到了顧清霜和顧伯父。顧清霜正在給顧伯父喂水,看到葉長歌歸來,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你沒事吧?”她低聲問道
“僥倖撿回一條命。”葉長歌苦笑著坐下,疲憊得幾乎無法動彈。
“剛才,謝謝你。”顧清霜難得柔聲說道。她低頭沉思片刻,又抬起頭認真看向葉長歌:“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葉長歌看著她,目光堅定:“帶你們南下嶺南,那是唯一的生路。
顧清霜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展現出了智慧與膽識,比亂世中那些只知自保的流民強太多。
三人靠著小溪歇息一晚,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加艱難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