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白天去地裡頭幹活,晚上回來背誦語錄,徐秋瑞把小紅書的語錄背的八九不離十了。
徐秋瑞發現,就算參賽文鬥有各種獎勵,大隊的隊員背語錄似乎不是很積極,都是眼饞大隊的獎勵,口花花而已。
她心中暗自思量,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老一輩的,書都沒讀過,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會的語錄,都是早些年大隊組織一句一句教會他們的,讓他們參賽背語錄,這不是為難他們的。
長徐秋瑞他們一輩,大多是小學沒有畢業的,每天上工幹完活,都累的要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搞這些東西的。
至於他們這一輩的,年紀還小,雖然有讀過幾年書的,但那些語錄對他們說很枯燥,背起來自然提不起興趣。
這日晚上六點半,整個大隊的隊員往榕樹下廣場集合。
各家各戶吃完晚飯之後,便搬著小板凳往榕樹下方向走去。
1975年,他們隊不僅僅還沒有通電,更沒有電視,大晚上的都沒有娛樂活動的,整個大隊集體開會,就成了整個大隊的集體’夜生活‘了。
這不,六點半一到,榕樹下旁邊廣場上已經集聚了數百人了。
往日裡頭,徐秋瑞可看不到這麼多人的,他們生產隊有數百人,被編織成三個隊伍。
第一隊由大隊長許群益帶領,帶領的是年輕男勞動力,一般都是幹一些體力的辛苦活,比如:開荒、挑水、收割水稻等等。
第二隊由副隊長張秋實帶領,是領著生產隊上了年紀的,負責養豬、雞鴨,修補農具、漚肥等事情。
第三隊是婦女隊長周正香帶領,領著生產隊的婦女和娃兒,負責種植、除草等輕體力勞動。
平日裡,三個隊伍各司其職,少有交集,但每當夜幕降臨,榕樹下廣場便成了他們共同的聚會之地。
今晚的聚會氣氛與往常略有不同,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與期待。
村民們或坐或站,三五成群地議論紛紛,話題大多圍繞著即將開始的文鬥比賽。
隨著大隊長許群益的一聲乾咳,人群逐漸安靜下來。他站在一塊由幾塊木板拼湊而成的簡易講臺上,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沉聲道:“鄉親們,文鬥放水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事關一年收成的事情。
朱村生產隊大隊朱福才的孫子早些日子參加了市裡舉辦的語錄比賽,差點進入了決賽,這一點來看,朱福才的孫子至少會說出百來條語錄的,要是我們再不上點心,這次文鬥必敗,到時候各家各戶少分十斤二十斤糧食的。
我們幾位幹部也商量著,從各個隊員之中挑選賢能參與。
最終選出五人,每人獎勵五個工分,最終入選的三人獎勵十個工分,要是贏下這場比賽,再獎勵十五個工分、各種票若干、一塊錢獎勵。
我希望大家能積極參與,為我們的生產隊爭光!”
“我來。”聽到最終入選的五人有獎勵後,人群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大聲應和,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接著,像是點燃了導火索,一個個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我也來!”
“算我一個!”
隊員的臉上洋溢著既緊張又興奮的表情,彷彿這不僅僅是一場文鬥放水的比拼,更是一場關乎榮譽與生計的戰役。
“黃家國,你先來。”大隊長許群益點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上臺來。
“那我開始了。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叔我就會這些了,其他不知道了。”黃家國斷斷續續的說了三十三條語錄,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少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三十三條,不錯,秋實你先記下,家國你也別下去,我們先選五個人上來,到時候第六個人上來背語錄,誰背誦的最少,誰下去。
下一個誰來。”許群益鼓勵的拍了拍黃家國的肩膀道。
“我來!”
“陳解放就你來了。”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江山如此多嬌!
........。
秋實叔,我就會這些了,我說了多少條了?”陳解放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語錄說了出來,眼神中閃爍著期待,顯然對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
“三十九條,比家國還多出六條,不錯!”張秋實讚許地點點頭,一邊在手中的小本子上記錄下來。
一連著好幾個人上去,背出來的語錄沒一個人超過七十條的,最好的一個,只說出六十三條。
“這樣不行,要是早些年來比這個,我都能夠上去,也能夠代表大隊比賽的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看到這個場面,也頓時急了。
早些年,背誦語錄、詩歌可是有任務的,那個時候,白天上工,晚上大隊組織學習,誰不會背個幾十條語錄的,說出去可是要挨批的。
就最近這幾年來,政策鬆了,沒有人管這事情了,之前記的東西就忘的差不多了。
“就是就是了,咱大隊的年輕人怎麼不行呢?”大隊也有些人看出了一些味了出來,要是他們大隊真的輸了這場文鬥,水田水稻缺水,產量減少下來,他們各家各戶的口糧少分的幾十斤,可就成問題了。
想到這裡,大家夥兒的心都揪了起來,紛紛議論起來,氣氛變得愈發緊張。
“我來!”這時,徐秋瑞大聲喊道。
徐秋瑞的聲音穿透了人群的嘈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秋瑞的目光裡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自信,抬腳往高臺上走去,她的每一個步伐都顯得那麼有力,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了大家的心絃上,激起一陣陣漣漪。
周圍人群的嘈雜聲漸漸低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突然站出來的徐秋瑞身上了。
“徐家的,你行不行啊!”頓時有人半信半疑地喊出聲來,聲音裡夾雜著幾分調侃。
但徐秋瑞並未因此有絲毫動搖,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然卻堅定的笑容,那笑容彷彿在說:“我行不行,接下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