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初春。
火車壓在鐵軌上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音,隨著嗚嗚聲響起,綠皮火車進站。
夏彌攏回飄散的思緒,看著充滿年代感的建築,輕輕嘆息。
怎麼就穿了呢?
前世她答應陪閨蜜跳傘,跳下直升機後,她都還沒拉繩開傘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再醒就已經穿到她看過的一本年代文裡,成了假千金炮灰。
這是一本真假千金題材的年代文,講述女主夏瑤瑤重生回來找到親生父母,利用資訊幫家裡度過難關,最後收穫愛情和家人的一本輕鬆甜寵爽文。
爽文背後,一定有反派受到懲罰作為對比才能形成爽,夏彌穿到的就是反派女配。
書中,原主在得知養了她十九年的父母是別人的父母后,患得患失的感覺讓人失去自我,逐漸黑化。
原主空有一幅姣好的外貌卻沒有腦子,屢次針對夏瑤瑤失敗後,事後結果都是自食惡果,醜態百出。
原主的所作所為讓夏家人寒心,甚至是到了厭惡的程度。
夏瑤瑤給了原主最後一條路,代替她嫁到追風島去。
夏家和顏家的婚約是早早就定下的,兩家關係十分要好,在這雙方兒女都到了婚配的年齡貿然解除婚約只會傷了多年感情。
顏家兒子在追風島上當兵,現已經升到副營長,到了成婚的年齡,同時也達到家屬隨軍的條件。
夏瑤瑤以才回家想和家人多親近的由頭,提出讓夏彌嫁過去。
夏家人思索再三後同意,給夏彌定下死規矩,永遠不能再回夏家否則就下了她的戶口,讓她成為黑戶。
為了戶口和活下去,原主踏上了找未婚夫的路,一路顛沛,不幸在路上感染風寒,長時間發燒沒有得到治療,人在招待所悄無聲息去世。
夏彌醒來就是在招待所,在這個四處要靠介紹信和證明才能落腳的年代,一番思想鬥爭過後,她決定去追風島看看。
“旅客同志們,終點站青城站到了,請同志們拿好隨身行李,有序下車……”
洪亮的女播音員聲音和前世低沉播報,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夏彌回過神,起身把一直踩在腳下的小皮箱拿好。
車門被列車員開啟,車上的乘客一窩蜂的擠在門口,爭先恐後地要搶先出去。
夏彌前腳踏出火車,後一秒有一男一老衝上來死死抓著她。
“秀英啊,你可算回來了,媽知道錯了,媽以後絕對不罵你了!”
老人頭髮花白,頭上圍著一塊紅白格子的頭巾,鬆垮的眼皮耷拉下來,一雙眼睛迸發出濃厚關心,年齡六七十左右,看著是慈善面容。
“媳婦,我再也不罵你了,以後我肯定和你好好過日子,咱們還有兩個孩子,你可不能不管啊。”
男人身形矮胖,一口黃牙散發著煙臭,他粗糙泛黑的手死死抓著夏彌手腕,兩人一左一右完全把她架住。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家兒媳婦,我連婚都還沒結。”
夏彌一說話,兩人就開始鬼哭狼嚎,高聲乞求夏彌的原諒。
周圍人見怪不怪,這年頭媳婦跑了是很常見的事情,反而有人慶幸兩人能攔截到兒媳婦。
夏彌馬上意識兩人是人販子,眼底閃過慌亂,求救的眼神四處張望。
“秀英吶,媽求你了,老老實實跟著大壯過日子吧……”
周圍有人看不下去,出聲指責夏彌,“真是不要臉,同志你都已經嫁為人婦,為人母,做人兒媳也該有責任心!”
夏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見輿論倒戈,不免心慌,她精緻的眉眼緊蹙,柳眉之下一雙眸子,含著水光。
內心著急得不行,她知道現在一味的去狡辯肯定不行。
這時,夏彌餘光掃到一位身形強壯,身高近乎一米九的男人,男人冷銳狹長的黑眸向她掃過來。
男人身穿灰色制服,寬肩窄腰,五官生得極好,下頜線分明,一雙眉眼狹長深邃,濃眉深目,鼻樑高挺。
只是一眼,冷銳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夏彌在男人身上看到了滿滿的安全感,她大喊出聲,“老公!”
夏彌的一聲老公讓人販子失神,她趁機抽身快速跑到男人身邊。
她撇嘴,委屈到眼眶泛紅,淚光閃爍,“老公,你去哪裡了,我剛下車被人擠散後,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走。”
擔心男人不配合,夏彌低聲請求。
“同志,我真的不認識她們,求你幫幫我。”
霍璟琛垂眸,掌心被女人緊握住,細嫩的面板緊貼在他手掌內老繭上,柔軟的觸感讓人滯住。
夏彌見人沒有反抗,預設男人答應幫她。
她緊緊握著男人的手,高聲向看熱鬧的人群解釋,“這才是我老公,這兩人肯定是人販子,大夥不信的話,跟我們去公安局就清楚了!”
人販子眼看計劃失敗,兩人拔腿就跑,混入人流,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握這麼緊,真把我當你老公了?”
男人眉梢挑了挑,低聲發笑,夏彌回過神鬆了手,她臉上一陣滾燙。
“不,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點害怕。”夏彌飛抽出手。
“看著嬌滴滴的,腦子倒是聰明。”
霍璟琛低睫,目光落在她身上,女人瓷白無暇的臉蛋兩頰染上粉紅,一雙杏眼水汪汪讓人心軟,不由得憐愛,捲翹的睫毛因緊張輕顫,粉唇委屈的緊抿在一起。
難怪能被盯上,長得就跟小白兔似的。
夏彌本還想感謝兩句,男人已經邁開長腿揹著包走遠。
命運弄人,夏彌在通往追風島的船上再次見到了男人。
從未坐過船的夏彌焉巴巴的靠著窗戶,輪船顛簸不停,她的胃翻湧得厲害,一張小臉慘白。
大浪打在船上,船身大半騰空,夏彌失去重心,身子搖搖晃晃砸在旁邊的牆上。
不適的反胃再度襲來,她捂嘴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甲板上,想要學別人吐乾淨好讓胃舒服些。
夏彌走出屋子,她一路緊握扶手,不料正前方又迎來幾個猛浪,船再度騰空。
她神經倏地緊繃,手上不敢洩力,呼嘯的風聲近在耳邊,水滴密密麻麻地拍打在臉上,疼得夏彌睜不開眼。
倏地,夏彌感覺到手腕被人握住,溫熱的體溫從手腕傳來,船逐漸變得平穩。
“同志,你是來自殺的?”
熟悉的男音讓夏彌睜開眼,男人一雙深邃的眸子含著幾分不解,緊擰的眉毛暴露了內心。
夏彌趕緊搖搖頭否認,語氣怯生生的,“我是來找我未婚夫的。”
“你未婚夫在海底?”
夏彌:“……”
“不想死就進去,你這小身板再來幾個浪就等著去海底和你未婚夫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