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問與小王一起去接運。
到達接運地點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了。那些人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和身邊的人議論紛紛。
小王與粟問剛下車,就有一個身上掛著工作牌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是您打的電話麼?”小王問道。
“對對對!我是這附近街道辦的。這個小區是老小區,沒有物業,歸我們街道辦管理。我們辦公室昨天接到小區住戶的舉報,說是這個單元樓總有臭味傳出,還有蒼蠅飛來飛去的,叫我們過來看看。這不,一過來,就發現302戶的楊大爺死了麼!這才叫你們過來!”街道辦的宋偉國說著。
“門是你開的麼?”
“對,我們街道辦有他家的備用鑰匙。”
“那他的家人呢?你們沒有通知他家裡人,怎麼就開了死亡證明了?”小王道。
“楊大爺早年老伴死了,也沒有再找。他有個不孝的兒子除了管他要錢,一年到頭也不會回來幾次的!所以平時都是一個人住。這不,前段時間,楊大爺覺得身體不好了,就立了遺囑,讓街道辦的人來管他,等他死後,就把房子捐給街道辦。這不,遺囑我都拿來了,在這裡。”
宋偉國說著,就把一個檔案袋遞給小王。
小王看了眼,又遞給粟問。檔案上的確是這麼寫著的,還蓋了章。周圍其他的鄰居們也點頭,看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應該是真的了。
將檔案還給小王,粟問穿好防護服和鞋套,進了302室。
“所以你們就打了殯儀館的電話?你們報案了麼?”小王接著問道。
“這楊大爺這段時間身體不好,年紀又大了,這老死也很正常吧!哪裡需要報警呀!”宋偉國有些不以為意。
沒過多久,粟問從裡面出來,身上滿是屍體腐爛後的氣味。
“你們報警吧!”
她剛剛進去的時候,屋子裡的空氣很悶,大概有三十幾度,到處都是飛來飛去的蒼蠅。轉過玄關,入目的是一個大概七十歲左右男子的屍體,呈仰臥位倒在客廳的茶几旁,腦下一灘黑色的血跡,這應該就是街道主任口中的楊大爺了。
她湊近細看,屍體已經開始腐敗,並且有明顯的腐敗血管網,屍身中,無數的蛆蟲在蠕動,已經隱隱有腐敗巨人觀的跡象。現在已經入夏了,粟問根據曾學過的法醫學來判定,這個楊大爺至少死了二天了。
粟問用戴了三層的手套去探楊大爺腦後的傷,傷口很大,又對比茶几的角,那裡雖有少量的血液,但是與她摸到的傷口並不不符。
她轉過沙發,在一旁和垃圾筒內發現了幾個菸頭。
粟問越想越覺得不對,立刻停止了手中的查探,小心的繞過地面上的血跡,走了出去。
宋偉國與小王聽見粟問的話,俱都看向她。
“楊大爺應該是死於他殺。你們報警吧!另外,下次如果再遇到類似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先報警處理。”
粟問說著,脫下防護服與手套。裡面的味道,那是相當的刺激了。雖然她經常做這些事,但是在面對未經任何處理的屍體時,還是有些接受不能,畢竟太挑戰人類的嗅覺極限了。
“哦!好的!”宋偉國也不囉嗦,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
小王見有人報警了,就招呼著粟問離開,單位那邊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呢!
“已經報警了,那個,警方說讓看過現場的人等一會兒做下記錄,你們怕是還不能走。”宋偉國說著,臉上掛著歉意的笑,畢竟是他一開始沒有搞清楚楊老頭的死因,讓粟問二人白跑一趟不說,還得留下來做筆錄。
“好吧!”粟問皺著眉頭回到車上坐著,想著館裡積壓的工作,怕是今天又要加班了。
沒一會兒,刑警隊的車就到了。
為首的是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看著像是隊長樣子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的短袖,身板筆直,軍綠的工裝褲塞進軍工皮靴裡,一副歐克利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頗有一種部隊出身的感覺。
在他的身後是一名身穿防護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男子的手中拿著一個工具箱。看他的裝扮,應該是法醫無疑了。
再後面的車,下來了三個人,一個裝束與先前的法醫相似,不過還是有些差別,應該是痕檢。另外兩個是一起辦案的警官,因為他們一下車,就找周圍的人群瞭解情況去了。
粟問透過後視鏡,透過幾人的穿著與行為猜測著他們的身份。
“你好,我是江城刑警大隊的隊長寇捫,這是我的警員證件。”寇捫對著宋偉國出示了警官證,“是你報的案麼?”
“你好,寇隊長,我是這片街道主任,是我報的案。是這樣的……”
“叩叩”敲車窗聲響起,打斷了粟問的思緒,她按下按鈕,看著車窗外的人,道,
“我們是殯儀館工作人員,二十分鐘前到達的這裡。我進了案發現場,探過死者的後枕部,發現多處有明顯的鈍器傷,所以讓他人們報的警。我是穿防護服進的的現場,二分鐘後就出來了。在我之後,沒有人進去過。這位隊長還想要了解什麼?”
不等寇捫詢問,粟問就道出了他們到這裡的時間以及經過。
寇捫顯然沒有料到粟問會十分配合,三兩句就交待的他們來之後的經過。
“呃,我們需要你去局裡做一份筆錄。你……”
“你可以選擇現在做筆錄。”粟問打斷了寇捫的話,她並不想浪費時間。
“不好意思,不是我不配合,而是我們館也忙得很。再者,我一不是目擊證人,二與死者無任何關係,案發現場什麼樣,你們的法醫與痕檢應該都能檢查出來,沒必要非讓我去你們局裡。”
“另外,這是我進去穿的防護服以及手套和鞋套,如果你們需要,可以拿去化驗。”
說著,粟問就把剛剛脫下來有袋子裝好的防護服遞給了寇捫。當然,她沒有忽略他被上面粘染的臭氣燻的微皺的眉頭。
“那你留個姓名和電話吧!”寇捫接過袋子,看著始終冷著臉的粟問,道。
“粟問。”
說完,又把放在駕駛座位旁邊的殯儀館的名片盒拿起來,從中抽了一張,隔著車窗遞了出去。
“寇隊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們就先回了。”
粟問心情有些低落,因此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冷。
她是奶奶養大的。而楊大爺死狀,像極了粟問奶奶離世時的樣子,這讓粟問的口氣難免有些不好。因為她想要快點離開這裡。
一旁的小王像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模樣的粟問,驚的目瞪口呆。
粟問平時在館裡都是話少的很,而一次性說如此多的話,難免讓他覺得驚訝。
他完全沒有見過這樣的粟問。
粟問扭頭,看著一臉呆滯的小王,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示意他可以開車了。
看著離開的殯儀館的車尾,想著那張冷漠的美人臉,寇捫搖了搖頭,嘴角微勾。
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呢!
他有種預感,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