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新生的大昌蒙上一層君權神授的神秘面紗,合法性毋庸置疑。
火龍落下之前,眾人冷眼觀看這場禪讓盛宴。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篡位,只不過是走個形式,藉助天命來堵住眾人的嘴。
令人能接受的是這場禪讓比較體面,沒有想象中的腥風血雨,對於前朝也算優待。
當許永戴上皇冠,火龍出現之時,眾人譁然,不少人直接愣在原地。
他們竟然看到了什麼?
神龍!一條火龍!
真的神龍,眾目睽睽之下,十幾萬人都能看到的神龍。
“這是真的嗎?”人群中,李長生不敢置信望向身邊的人,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真的,我也看到了!”那人嚥了一口唾沫,不敢置信。
“上承天命,下治黎明!吾代天立帝,此乃天帝所鍾也!”
許玄一步踏出,聲音洪亮,如當頭棒喝,打醒了眾人。
“巍巍大昌,上承天命!”
“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所有人真心實意跪下來叩拜。
不用禮官和儀仗隊大聲呼喊,眾人不約而同跪下。
人群中,太一道的道士、密教的信徒也不得不跟著下跪。
縱使不敢相信,哪怕認為這是術法,他們也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不少人甚至產生動搖。
這才是天命,北方的胡虜蠻夷真的英主嗎?那麼他們算是不識時務嗎?
朱明的遺老、不滿計程車紳、落伍的儒士這一刻都心服口服,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這一刻,新興的大昌,合法性達到了巔峰。
禪讓不再是為了面子的形式,而是真正的天命所鍾,君權神授!
“天命……天命也……”永曆帝、崇禎釋然一笑,老朱家享國三百年,這已經差不多了。
畢竟崇禎確實做了不少錯事,導致國破家亡,沒被清算已經很不錯了,子孫後人還能保證富貴,那還想要什麼。
許永愣了一下,很快進入角色,說著拗口的文字,大概是就職宣言之類的東西,許玄對此不感興趣。
“封天師許玄為玄清教主,微妙道君。”
這個封號很高,相當於和皇帝平起平坐。
許玄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他為人看起來溫和,實質上小心謹慎,自己從小培養許永,對此人性格再也熟悉不過。
但人總有變的時候,對此還是要上一上保險。
君權神授是一方面,此法給了王朝極大的合法性;同樣,許玄能賦予合法性,亦可剝奪其合法性。
世俗武力方面,嶽麓山有三千衛兵,大昌軍中良將大多為白帝教氣血丹藥培養,許永身邊的親衛,幾乎全部是他培養的武林高手。
當然,這些也沒有什麼。
再次則是自己的法術神通,這相當於懸在眾人頭上的太阿劍。
最關鍵的是雙方利益相同,在許玄看來,唯有相同的利益,才是關係穩固的關鍵。
許玄有神通,可以隨便選一個人割據一方,隨便造君權神授的假象來賦予權力。
而許永、乃至後世的皇帝,只有得到自己的認可,才能坐穩大位。
當然,許永知道自己的性格,目前不會出現什麼問題。許玄自己這麼做也不是為了什麼權力,不然自己當皇帝不好嗎?
只是防一手,防止後世哪個不長眼的昏君給自己添麻煩。
封官之後,群臣回到城內飲宴,武昌城的百姓也有口福了,全城大宴三日。
回城的路上,謝妙不解,說:“天師,難道你就眼睜睜把權位讓給別人嗎?即便百姓也不知道您的恩德。”
謝妙見過太多兄弟相殘的事,她想不到事關皇帝之位還能讓的。
而且當了皇帝,天師收集東西不也很方便。
“你不懂。”許玄搖搖頭,“我有很多事情想做,但又沒有時間做,許永是我親弟弟,他性格適合做這些。”
如果僅僅是收集材料,享受榮華富貴,當皇帝也沒有什麼。
誰想叛亂,直接用自己獨步天下的神通殺死即可。
但這樣做了,他就是空前的大暴君,把民族拉入深淵的大敗類。
從這個時代開始,西洋開始漸漸超越神州了,將來如果自己不在,再過一些年就能看見西洋在華夏頭上拉屎。
所以需要改科舉、興商業、辦教育、搞工業、換思想……等等一系列的舉措。
執政不是玩遊戲,不是釋出一個任務,底下人立馬去執行,然後等一段時間即可收到成果。
而是要用所有精力投入,並且和各方勢力勾心鬥角。
例如想幹一件事,任務發下去,錢也要撥款,中間會有腐敗,執行的時候還要提防陽奉陰違、造假、歪曲等等。
光靠殺是不能成事的,歷史上用殺戮手段的皇帝多了去了,哪個又成功了?
這個過程可能需要三代人的努力。
如果光讓自己幹,修煉的時間肯定是沒了。
還不如讓許永來,許玄自己壽命長,偶爾把把關,這樣不會發生因為許永死了,後人就不執行的事了。
如此兩三代人下來,基本差不多成了。
宴會,載歌載舞,君臣歡笑。
許光庭早已喝醉,被人抬下去休息了。
“來來,大哥喝酒。”
許永摟著許玄的肩膀,醉眼惺忪,語無倫次勸許玄的酒。
“喝喝,你小子少喝點。”許玄接過許永手中的杯子,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許永,心裡微微一嘆。
兩兄弟的感情不是假的。
“呵呵……好輕鬆……”許永咧嘴一笑。
此刻的他是無比放鬆,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不用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要戴上避兵符,喝下解毒符水。
外人覺得他很威風霸氣,誰又知道最開始的許永每天戰戰兢兢,覺都睡不好呢?
學會冷酷、學會狠毒、馭人……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其中辛苦沒人知曉。
君王不需要享受,君王有責任與義務,尤其是開國之君。
現在可以短暫放鬆一下,今天是當年那個棲身於梨莊的少年;明天才是冷血鐵面的君王。
這時,許永眼神驟然清醒,心裡湧出無盡的惆悵,坐直起身子,望向許玄,說:“兄長,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您描繪的盛世麼?”
新王朝向來是一代窮,二代攢,三代才揮霍,他怕是看不到了。
“我兄弟二人齊心協力,必定能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