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們的三角戀，幼稚地讓人覺得可笑。
就像是一坨答辯，別說踩入其中，看見了就得躲得遠遠的。
至少現在的哈迪如此認為。
“小人魚將淚水揉成眼影，投入大海的懷抱，化成了五色泡沫。”
哈迪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周圍很安靜，只有壁爐中火焰燃燒的噼叭聲相伴。
等了一會，哈迪見沒有回應，便向眼前的兩位好友詢問道：“關於這個故事，你們有何感想？”
金髮的帥氣少年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憨憨地答道：“哈迪，這個故事太悲傷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迪將視線投向擁有金色長髮的少女：“卡琳娜，你呢？”
和男孩不同，女孩子普遍早熟些。
明明卡琳娜還要比哈迪小兩個多月，可她的氣質成熟，更像是小屋裡兩個男孩子的姐姐。
“你覺得自己是小人魚嗎？”卡琳娜堪藍的眼睛看著哈迪，帶著歉意和悲傷：“愛而不得，就因為我選擇了萊恩，所以你打算化成泡沫？”
金髮少年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
隨後萊恩便看著哈迪，一臉震驚，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和兼好朋友，居然曾有‘死’意。
就是因為卡琳娜選擇了自己？
他內心中充滿了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哈迪輕笑了聲：“卡琳娜，你很聰明，曾經的哈迪確實已經死了，所以你們大可以放心去外邊歷練，不需要顧忌到我。”
卡琳娜抿抿豔豔的紅唇，說道：“伱這是在說氣話？我們從小就說好了的，三人永遠不分開。”
“別胡鬧了，卡琳娜，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哈迪站了起來，俯視著兩人：“你選擇了萊恩，這本身就是一種成長，而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再陪伴著你們了。”
說這話的時候，哈迪感覺喉嚨在反酸。
那種噁心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已經快忍耐不下去了。
卡琳娜的雙手下意識就擰在一起，她驚訝地看著哈迪，眼前的好友，陌生地讓人絕望。
萊恩也站了起來，他下意識抓著哈迪的手臂：“卡琳娜說的對，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要分開？”
“不分開，難道一起娶卡琳娜？”哈迪皺著眉，隨後下意識吸了口氣，一臉震驚：“難道你打算學習因羅多國的貴族風俗，兄弟或者朋友共享一個妻子？”
萊恩聽到這話，嚇得立刻把手縮了回去，並且使勁在自己衣服上摩擦，彷彿很髒一般。
卡琳娜表情倒是沒有那麼討厭，似乎還若有所思。
“對了，這個送給你。”哈迪把椅子後的纏著布條的長狀物拿了過來，扔向萊恩：“再過幾天，你就要外出歷練了，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劍？”萊恩作為勇者後裔，一抓著這長狀物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他撥開布條，便看到黑色的劍鞘上，滿是精美的花紋：“等等，這是晨風？你不是最喜歡這把劍的嗎？”
這是鎮子裡最好的劍了……雖然不及勇者之劍那般厲害，可萊恩家的勇者之劍，隨著其父失蹤多年。
這把‘晨風’劍是哈迪的父親，老哈迪從精靈族手上購買的，品質極好。
哈迪笑道：“我已經用不上了，在你手中，它更能發揮作用。”
“另外……這是送你的。”哈迪從衣服裡拿出一枚腕輪：“這東西是母親的遺物，據說有一定的防禦作用，卡琳娜你正面戰力太差，戴著它也能讓我們安心一些。”
卡琳娜神情古怪，她接過淡紫色的腕輪後，雙手捧起，按在自己波濤驚人的胸襟前，輕輕道了聲謝。
“就這樣先吧，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很忙。”哈迪的笑容，清爽而明亮：“你們出發的時候，我可能沒有時間給你們送行了，再見。”
哈迪轉身，背對著屋中的少男少女，舉起揮舞了兩下，同時快步離開，轉眼就消失在屋外。
他只想快點逃離這裡，離那兩個人越遠越好。
大廳裡安靜下來。
好一會後，卡琳娜才說道：“哈迪他變化好大，要不是那張臉，幾乎都快認不出來了。”
萊恩贊同地點點頭，隨後他說道：“其實也能理解，現在哈迪家，就他一個人了。”
卡琳娜沉默下來，她當然清楚，就在一週之前，哈迪的父親老哈迪沒了，連屍體都沒能找回來。
哈迪離開萊恩家後，便徑直回自己家了。
兩家離得不遠，他只步行了數分鐘，便回到自己家門前。
一座巨大的莊園，附帶葡萄酒坊。
門外的守衛見著他，立刻躬身行禮，再把莊園大門開啟。
回到白頂黑牆的小型城堡中，紅髮女僕長在會客大廳中靜立等候著。
見到哈迪便走過來，低首問道：“主人，是否要準備下午茶？”
“不用。”哈迪擺擺手，同時說道：“我要回房休息，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誰都不能來打擾我。”
紅髮女僕長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哈迪上到二樓，進入自己的臥室。
很大的房間，來自精靈森林的白色絲綢軟帳之下，是上等的天鵝絨被褥。
光這一張床，以及上面的用品，就足夠普通人五口之家，五十年以上的生活開銷了。
哈迪來到梳妝檯前，對著珍貴的玻璃鏡子，露出清爽的微笑。
不多會，鏡子中便多了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只是兩人的氣質略有不同。
真實世界的哈迪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鏡子中的哈迪，陰柔之餘，又多了兩分狠戾。
兩人對視了一小會，哈迪笑道：“你要求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到了，報酬呢？”
鏡子中的‘哈迪’放出一道灰色的光塵，沒入到現實世界中哈迪的腦袋中。
很快，哈迪便感覺到自己多了股很重要的記憶。
“接下來，你要跟著卡琳娜，陪伴著她，護佑著她，直到為她而死，否則……”鏡中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失真的電磁感。
現實中的哈迪突然伸出右手，猛地‘插’進入玻璃鏡子中，掐著裡面‘哈迪’的脖子，將其緩緩拉了出來。
半透明的‘哈迪’驚訝地看著現實中的哈迪。
“不過只是個殘留意識罷了，居然敢威脅我。”哈迪長長地嘆了口氣：“真以為我拿你沒有任何辦法？要不是為了任務報酬……”
境中哈迪雖然驚訝，隨後卻面露喜色：“你居然可以應用精神力？你有施法資質？太好了，這樣子你便可以更好地保護卡琳娜，替我呵護她，愛著她。”
哈迪露出微微不解的表情，右手逐漸用力：“真是個廢物！最疼愛你，呵護你的父親生死不明，你卻想著繼續當舔狗，別人甚至都不愛你，賤不賤啊。”
“你懂什麼……愛情是這世界……最偉大，最純粹的……區區……父親……”
哈迪搖搖頭，臉上的笑容爽朗依舊：“我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這世間最重要的感情是親情，既然我們有著三觀上的差異，那就沒有辦法共存了。”
說罷，他也不等鏡中人回覆，直接用力將後者捏成了靈魂碎片。
鏡中人只來得及留下一個驚愕的表情。
“忍耐了這麼久，終於舒服了。”
哈迪的笑容越發清朗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