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
淮陰縣
霞飛街
趙羽敲響了一個院子的大門。
院子裡走出一個老嫗，十里八村的知名媒婆許婆婆笑得跟菊花一樣：“趙羽，你可算是回來了，殷姑娘都快急死了...”
在趙羽的視角中，許婆婆整個人都在瀰漫淡淡微光，其實不然，趙羽自從半月前穿越而來，就有一團不斷交融耀眼光芒在他的視野中，甚至讓他很難正常視物。
隨著時間流逝，光芒不斷黯淡，按照趙羽估計，最多還有一刻鐘，光芒就該徹底消失了。
沒錯，趙羽是穿越者。
趙羽記得，他當時正在熬夜奮戰黑神話悟空，足足死了三百多次才打贏了二郎神楊戩，正在看楊戩天眼冒黑氣的劇情呢，一時激動，然後就猝死了。
許婆婆又遞出一件大紅新郎衣服，催促：“快將衣服換上，可千萬不要錯過了吉時。”
“麻煩許婆婆了。”
趙羽接過衣服後，很是無奈：“隔壁街昨天又死了三個人，縣裡越來越亂，也越發的人心惶惶...若不然，我今天大喜之日，也不至於還要去縣裡...”
他是縣衙一個沒有正規編制的捕快。
半月前趙羽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碰到地痞想調戲殷雪....大概是趙羽模樣不錯？也可能是因為殷雪前來投奔的親戚已經死去，殷雪沒有了去處？
所以似乎狗血，又似乎理所當然的事情發生了，隨著一句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也就有了今日的這一場婚禮。
“啊呸呸，大吉大利的日子，別說那個字，不吉利！”
隨著啊呸呸的說教，許婆婆又叮囑：“新郎官，我去將殷姑娘帶出來，背新娘的時候，千萬記得不能停，不然就不吉利了...”
趙羽立即點頭：“許婆婆你放心，我省得的。”
許婆婆這才放心，捏著紅色錦帕朝著院子深處的閣樓小跑。
趙羽不是有錢人家，殷雪如今孤苦伶仃...以兩人的身份，“三媒六聘三書六禮”跟他們沒關係，他們成親的過程很簡單，趙羽來這裡將殷雪揹回家就可以拜天地了。
待到許婆婆進了閣樓，趙羽心裡也暗暗泛喜：“光芒要消失了，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如果能綁個系統，我馬上就想辦法造反，如果只是穿越後的後遺症，那我就抱著雪兒安安穩穩過日子得了..”
有系統？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桀桀桀...
沒系統？上輩子是廢物，這輩子還是廢物，不老老實實當小屁民，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又過了大概三十個呼吸，許婆婆頂著菊花臉從閣樓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拉著一條紅綢子。
也是這個時候，趙羽視野中的光芒徹底消失。
他期待的不講道理的系統沒見著，但是他看到，許婆婆生出了另外一張臉...那張臉坑坑窪窪有著乾枯的血跡，眼眸充斥著貪婪，嘴裡似乎還在咀嚼著什麼。
兩張臉，很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又似乎涇渭分明。
什麼鬼東西？
許婆婆靠近：“新郎官，發什麼呆呢？背新娘子了！”
有濃濃的屍臭味道瞬間撲入趙羽鼻孔...趙羽也看到了許婆婆嘴裡正在咀嚼的東西，是半截斷掌，斷掌背部還有一個蜈蚣刺青！
趙羽額頭冷汗瞬間流了下來...他穿越半個月，沒聽說也沒見過任何詭異之處，他本來還以為這裡只是普通的封建王朝，如今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系統呢？讓他一個凡夫俗子和這種邪祟打？這玩笑是不是有點大？
“趙羽，你怎麼了？”許婆婆又出聲，話音透著不解。
然而許婆婆那一張坑坑窪窪的鬼臉卻猛的拉長，死死盯著他，眼眸隱隱瀰漫血光，也隨著血盆大口的靠近，趙羽又看到，許婆婆滲血的牙縫間，有捕快衣服的碎屑！
這是要吃了他？不，不能慌，既然許婆婆之前沒動手，那就沒道理現在會忽然吃人！
怎麼辦？
難道是，要當做沒發現？
是了，肯定是如此！
他七天前請妖怪許婆婆幫忙操辦婚禮，如果這個妖怪會見人就殺，他趙羽早就死了....不能露出異樣。
趙羽立即擠出強笑：“沒..沒事，只是剛剛等的時候，就又想到了今天捕頭還讓我去衙門，這心裡有些氣惱。”
“真的？”許婆婆滿是懷疑。
鬼臉也舔了舔嘴唇，屍臭和血腥味不斷往趙羽鼻子裡鑽。
趙羽強忍著不適，無奈：“我騙你做什麼...不對，許婆婆，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還說這些做什麼？我該背雪兒回家了，可千萬別耽誤了吉時啊。”
許婆婆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殷姑娘小心臺階啊...”
拉了拉紅綢子，身穿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殷雪走著小碎步靠近院子大門....鬼臉似乎也打消了懷疑，重新回到了許婆婆的臉上。
趙羽心緒微微一鬆，蹲在地面背新娘。
隨即就感覺到，有一塊人形堅冰趴在了他的背上...之前趙羽只是有些慌張，現在則變成了恐懼。
許婆婆是邪祟沒關係，一直沒動手，日後可以選擇遠離，也可以找機會回縣衙求救...既然有邪祟，作為朝廷的大乾，肯定是有應對之法的。
可，他的新娘也不是人？
跑？兩個邪祟在這呢，跑得越快，死得越早！
許婆婆猛的靠近，話音沙啞：“新郎官？”
趙羽不著痕跡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強忍著恐懼：“沒事，一想到我馬上就能和雪兒成親，我心神激盪...”
咬牙揹著新娘站了起來。
想瞧瞧新娘殷雪到底是個什麼姿態，可偏偏新娘穿著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他除非很明顯的扭頭，不然，什麼都看不到。
無奈，只能強行保持著笑臉往自己家走。
街道中，不知何時，有一張張黃紙開始飄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羽恍惚間聽到了嗩吶的聲音。
諸多低矮的房屋，也瀰漫出淡淡的黑氣。
一個個穿著布衣的行人朝著趙羽看了過來。
更是有一個老叟上前：“趙捕快，新婚大喜，恭喜恭喜...”
趙羽心緒更加不安：“同喜...”
這個老叟的第二張臉，不是人頭，而是老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