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回到家裡根本連水都沒心思喝一口,坐立不安的在屋裡來回走動,誰都不理。他能在永川城裡最骯髒的勾當中游了這麼多年的泳沒點腦子是不行的。所以他腦子裡也轉出來一些東西。
跟城主府的人,跟衙門的人,跟商賈,跟下三流,跟刀館的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打交道的方式。更有忌諱和警惕。
今晚白浪給馬六的感覺已經讓他覺得不太對了。特別是白浪暗示讓他去尋牙口的人,然後下一步讓他選擇是不是要殺人滅口的時候,馬六心裡宛如被灌進一盆冰水,簡直透心涼。
殺牙口的販子滅口斷線索,這咋一聽似乎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刀館的人嘛,手段不狠立不穩的。
可馬六順著往下想,殺牙口的人能一勞永逸嗎?不能啊!因為牙口也有賬目,萬一對方再查牙口的賬目怎麼辦?這樣一來殺個人也無法解決問題啊。
真靠裝傻充愣就能混過去?馬六不信。
那又該怎麼作呢?馬六心裡一個嚇壞自己的念頭冒了出來:殺了我?!
馬六換位思考,他覺得如果自己是白浪的話,秘密在避無可避的情況要被發現了,那麼最為穩妥的辦法就是把有可能聯絡到自己身上的線索斬斷。而他馬六就是唯一可以讓白浪露出來的線索,把他殺了,關於白浪在事件中的角色就無人得知了。
想明白這個之後馬六嚇得心肝兒顫。
賭?馬六平時連錢都不賭,你讓他在這兒賭命?肯定是不行的。
“白浪若是想要殺我,必不會馬上動手,不然我去他那裡回來立馬死掉他也脫不了干係。但必然會讓人來盯我梢。所以.要早作應對才行!”
怎麼應對?馬六真正覺得難的地方在這兒。就像之前白浪所說,這件事已經不是馬六敢去掀底的事了,即便他只是受到牽連都可能要了他的小命。不然的話當初他也不會自覺地幫白浪做掩護。完全沒想到如今還是沒躲過。
所以想要靠掀桌子自保是根本不可能的,白浪死不死馬六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不能死。
思前想後馬六發現眼下就一條路擺在他面前,並且他還不能太多猶豫,不然這一條路都很可能變沒了。
那就是跑!
連更連夜的跑!離開永川城!
這個選擇對馬六而言很難。因為他在永川城裡混得可不差。一旦這麼跑掉,就意味著他這十幾年來所闖蕩出來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甚至以後還有可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甚至會流浪很長一段時間。
但換個角度來看的話馬六又覺得這個選擇並不算多難。畢竟他孑然一身,沒家室牽絆,簡單收拾一下細軟就能跑路。
只是真的太虧了啊!形單影隻的能帶走多少東西呢?
咬了咬牙,馬六眼看著外面天色越來越沉,心知不能再猶豫了。回到室內將自己的家底翻出來,除了一些必要的銀銅散錢,其餘的全裝的金片子。甚至還去了一趟偏院,將府上下人的衣服換了一套穿在身上。
再之後,馬六摸黑從後門出去,選擇繞路去西城門出城,然後上官道往北。南面現在去不了,畢竟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的彭山關兵事就在南面,路上運氣不好被強徵去打仗才倒黴。往北走,去國都!
第二天天剛亮,白浪就從張武的嘴裡聽到了訊息。
“馬六不見了?”
張武低垂著頭,整個人腰都不敢直起來,就差跪地上了。昨夜還信誓旦旦的說得一套一套的。結果了,天一亮人就不見了。
“馬六府上的下人說昨天后半夜似乎聽到後門有響動,出去看過,的確是後門從裡面開啟了。天亮後才曉得馬六不知去向。
白爺,屬下疏忽,還請白爺懲.”
“行了!你現在立馬以馬六欠水錢的由頭把馬六府上給我搜一遍。錢財別動,找一下有無可疑的書信之類的。這一次可不許再辦砸了!”
“屬下明白!”
於是本就因為沒了主家變得沒頭蒼蠅一般的馬六府上完全對刀館的人沒有招架的意思,任由凶神惡煞的張武領著十餘人在馬六府上裡裡外外的搜了三遍。最後一無所獲。至少一個混混頭子兼皮條客的府上在張武看來沒什麼東西算是“可疑”,更不存在任何與刀館相關,或者與白浪相關的東西。
“屬下里裡外外搜了數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白浪皺著眉頭不作聲。
張武試探問道:“白爺,要不要讓弟兄們去周邊找找看?”
“不用了。人是昨天后半夜走的,你現在去能找到什麼?早就走遠了。不過伱繼續給我盯著馬六府上,包括馬六核心的那些混子,一旦有什麼生人接觸他們亦或者有什麼特殊的舉動你立馬告訴我。”
“好的白爺!”
張武離開,白浪靠在椅背上臉上陰鬱中又帶著幾分釋然。馬六不是什麼好人,但對白浪也算有人情在的。如今跑路了,除了足夠聰明之外也給了白浪另一種選擇,不用再在殺人滅口和道義選擇上糾結了。
這也算是一種沒想過的兩全的結果。至於馬六最後能不能躲過去。亦或者這件事根本不會朝最壞的猜測方向發展,都不是白浪眼下能知道結果的。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浪上午才收拾好馬六跑路之後自己的複雜心情,中午便又被別的麻煩找上了門來。
“陳爺,有什麼事招呼我過去就是,何須您親自跑這一趟?”白浪現在最在意的事情就是眼前這位陳爺陳志雲了。對方的態度代表座刀唐延的態度,進而可以判斷他之前的那些猜測到底是不是對的。
“白爺事務繁忙,陳某清閒,自然不會讓白爺跑一趟。”
“呵呵,陳爺說笑了,您乃是座刀左膀右臂,重任在肩哪裡閒了?不知陳爺來此有何吩咐?”
“無他,想看看白爺把《煉魂鍛魄》練到何種程度了。”
白浪心道“果然來了”。臉上裝作勉強道:“陳爺,我這才開始習練,也難辨到底到了什麼程度,還請”
“不用,白爺將手放在此物上便可。”陳志雲一邊說一邊拿出來一隻巴掌大小的銅盤放在白浪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