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餘哥當面,白浪這邊有禮了!”
就好像沒有聽到對方方才的陰陽怪氣一樣,白浪笑眯眯的微微欠身拱手先是一禮。他認出對方是誰,是錢坊裡的錢櫃,紅刀餘平。據說是一名六品武者。但更擅長錢賬的打理,並且有傳聞說他是唐延家的某個遠房親戚,也不知真假。
出於一貫的處事原則,白浪並不希望剛一見面就鬧不愉快。以後他與這位餘錢櫃還有許多交道要打的。
不過白浪的有禮並沒有讓餘平滿意,甚至眼神裡更多了幾分不屑。
年紀小、新晉、腰刀子、實力低。這幾點揉在一起就是白浪在餘平眼裡的印象。甚至篤定了白浪就是日落西山的柳旭無可奈何才推出來的人,不過是來拼一個運氣而已。
所以要讓餘平瞧得上白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甚至當看到一個看起來如此羸弱的“同僚”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多吃多佔”,而不是“和平共處”。畢竟錢坊裡的利益太大,誰多佔一絲一毫都不是小數目。
今日錢坊這邊有兩個最奢華的廂房要定調子,餘平身為錢櫃過來驗貨,然後核准最後的裝潢步驟。沒成想遇到了首次在這邊露面的新任鎮堂白浪。一看之下更是覺得這小子軟弱可欺。在他看來笑眯眯的有禮有節最是“心虛”的表現。因為自身不夠硬所以才會靠著“有禮”來博取好感,期待被人善待。
這種人餘平見得多了。十個有九個都是軟蛋。
“呵呵,白浪,你這麼急來也沒用,場子還要差不多一月才能規整妥當。你還是回去吧,當弄好了你再來露面就行。這裡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白浪回去,更有一種趕人的意思。
這是餘平的第一次正式試探。
白浪笑容不變,但心裡豈會停步明白對方的意思?當年在另一個世界當社畜的時候比這更隱晦更陰險的言語試探白浪都見過,自然吃得很透。
“餘哥說哪裡話?場子雖然還未規整妥當,但這裡已經初見成效了,檔次簡直令人歎為觀止,裝潢想來更是花費不菲。這些東西可都是錢坊的錢來的,可出不得半點閃失,我之前未有令在手,如今得了刀館調令自然責無旁貸,不敢置之不理。”
“呵,白浪,你覺得你一個人能看得住這個場子?”
“哦?餘哥這話什麼意思?據我所知場子裡除了我為鎮堂之外,下面還有三十二名腰刀子聽我差遣,充任刮腸仔和走堂。有這些人手,鎮住這個場子我想不會多難。莫非餘哥覺得那三十二名腰刀子都是樣子貨不中用還是他們都不服刀館的安排準備在錢坊裡反水鬧事?”
白浪笑眯眯的說著話,同時看到跟在餘平身後的幾個腰刀子聽到他這麼說之後臉上湧起一陣陣難看,眼神更是犀利和厭煩,之後又看向餘平,似乎在等餘平的態度或者說指示?
這一切就在白浪眼皮子底下,他心裡一下恍然,今日餘平恐怕要給他來個下馬威了。
果然,白浪念頭剛起,餘平便收起臉上似笑非笑的戲謔,道:“白浪,裝個人五人六的沒意思了。伱這般年紀本該在街面上舔血度日當個腰刀子慢慢熬資歷的。能來錢坊已經是走了大運了。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老老實實的當個鎮堂,就當上下差一樣就好。該你的那一份不會短了你。不該你伸手的事情你也給老子放聰明點。老子沒時間也沒那心情陪你墨跡。
今天就當你來一趟。以後,錢坊需要你站臺你再來,別的時間你就自己找個地方貓著。懂嗎?”
瘦小的餘平還不如十六歲的白浪個子高,微微仰著頭,湊到白浪跟前表情不善,眼神更是輕蔑得毫不掩飾。與此同時,餘平身上還揚起一份氣勢朝著近在咫尺的白浪壓迫過去。
這是餘平對白浪的第二次試探。
相比起前一次言語的輕微觸碰,這一次更加犀利直接,甚至可以說是蠻橫。再配上餘平六品武者的威勢,尋常的新晉八品武者估計很難抬起頭來。
但白浪可不是尋常武者。他甚至對餘平激盪過來的氣勢很適應,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並且對對方的這連番試探也有看出來不少東西。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嚇唬。
嚇唬白浪畏畏縮縮,或者自己交出鎮堂該有的權力。已經是明目張膽的奪權了。同時也是在給白浪背後的柳旭施壓,只要擠走白浪,後面不論柳旭再派誰來,錢坊裡的格局也已成定局再難更改了。柳旭不管甘不甘心也都只能嚥下這份苦水沒地兒倒。
白浪沒有讓開,反而也往前傾了些身子,臉對臉,與餘平不過半尺距離,笑容依舊道:“怎麼?餘哥這是準備讓我當一個空架子鎮堂啊?沒聽說過財櫃還能兼任鎮堂的說法。要是餘哥想要我這位置,不如去找唐座刀給餘哥換一換嘛。像這樣橫眉豎眼的樣子難看不說,還招笑。說得就好像擠幾下眉毛放幾句狠話就能佔到便宜似的。還小哦?喜歡白天做夢?”
笑眯眯的卻又分寸不讓。甚至那份雲淡風輕的樣子根本就看不出來被一名六品武者拿勢壓迫的情況。
“嘖嘖,看起來柳爺這次推出來的人也不完全是個廢物,至少膽量還是有的。不過就看本事夠不夠了。
場子裡的人可不是都跟柳爺一條線的,你夠本事的話就試試看咯。”
說到這裡,白浪虛了虛眼睛,看了一眼餘平身後的幾人,繼續道:“餘哥說得對,要想坐得穩當,光嘴皮子利索還不夠,還得手上夠硬才行。特別是對那些擺不正位置的人,更要下狠手收拾。要麼死,要麼服帖。你說對吧餘哥?”
“哈哈哈,白浪,光聽你這話還以為是得有個七品六品的實力呢。結果一看,八品,這話說出去才是真的好笑。不說遠了,在場的就算腰刀子,哪個不比你厲害?你不是要擺正位置嗎?你倒是擺給我瞧瞧啊!”
“哦?餘哥有興趣看?那正好。”
白浪似乎還生怕餘平反悔,說完之後立馬就看向餘平身後的幾人問道:“你們幾個也是錢坊的人?是走堂還是刮腸仔?為何見我不來大禮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