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系向總輕點寵

隱秘的快感。

對了,昨天她手裡牽著的不就是一個成年男性?

嬌哥?是男是女,是黑社會嗎?

看向天星發呆,施陽伸手過來拽他:“你傻的啊?不知道讓一下?”

向天星在他手要到達之際迅速側身,施陽差點摔一跤,位置也讓了出來。

林嬌走了進去坐下。

施陽狠狠瞪了眼向天星。

上課鈴響起,向天星鬆了口氣,他抑制不住的瞥向林嬌,可她只是淡漠地看向桌面,然後掏出了塊布擦了擦。

她看起來很愛乾淨,衣服洗得發白,向天星能聞到好聞的陽光味,坐近了才發現還夾雜著一絲奶香氣。

他自認為不刻意地打量著她的下巴和喉結處,妄想找到些證據。

她擦桌子的手頓住,向天星只好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林嬌?”

林嬌看都沒看他,向天星有些尷尬,不好再看。

但轉念一想,或許她就是這麼個人,剛剛不也沒搭理任何人?

挺酷的。

不像這裡的人,更像是個冷漠的旁觀者。

像他這樣的轉校生,最好迅速找到一個搭子熟悉校內環境,帶他去食堂吃飯。

一般不是班長就是同桌,要麼是熱心同學。

可他出眾的容貌讓人望而卻步,太過凌厲的五官顯得不好相處。

班長還是算了吧。

他轉頭,可惜他身邊的這位自來卷只是看起來好相處。

啊,李老太怕她,學校裡這些不好惹的男同學也怕她,她還掌握著這一帶垃圾回收權,如果能和她處好關係,那是不是吃飯的問題就能解決?

整個教室的學生都已經走完,就剩他們倆坐在後面發呆。

向天星問:“你不去吃飯嗎?”

還沒等林嬌回答,就有同學帶著飯盒陸續進來。

向天星驚呆了,這是?難道銅山中學連食堂都沒有?需要自己帶飯?

前排男生張超端著飯盒回頭看他:“喂,你怎麼沒帶飯啊?不吃飯嗎?”

各種飯菜的香氣交雜在一起,衝得向天星頭暈目眩。

他扯了下嘴角:“嗯,減肥。”

肚子卻不爭氣地響起。

他感受到林嬌看過來的目光,雖然只有一秒,已經讓他坐立難安,他下意識地朝左邊挪了挪身子。

張超哦了一聲:“你真幽默,我叫張超,馬老師說你是學霸,到時候記得給我抄一抄作業啊?”

向天星點點頭,張超見他那麼上道好心情地從桌子裡掏出一包辣條。

“喏,好處費。”

向天星搖頭:“謝謝。”

不是不想和同學處好關係,是他手裡沒錢,收了張超的辣條,那他又能回饋什麼呢?

張超無所謂地扔給他:“吃了再謝。”

向天星想還回去又怕顯得矯情,只猶豫了一秒就收下,真誠地對著張超的後腦勺說著:“謝謝。”

秉承著見者有份原則,向天星象徵性地晃了晃手裡的辣條看向同是天涯捱餓人的林嬌。

“你吃嗎?”

林嬌閉上眼靠著裡面牆睡覺。

套近乎失敗的向天星忍住心酸,甚至有些埋怨,這葡萄藤怎麼回事?他已經三番五次地釋放善意,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分給他。

他自認為沒做錯什麼吧?難道是因為昨天李長髮那些話?她從心底裡看不起自己?也認為……

不,向天星你不要那麼敏感,你也看到了她對誰都這個態度,不要因為自己受到無法改變的傷害就用陰暗的心理去猜測別人。

那些傷害不是他們帶來的,你已經換了新環境你有機會重頭來過,如果你一直沉溺在過去,任何一句無意識的話或動作都會成為你捅向自己的尖刀。

既然無法原諒別人,也要學著放過自己。

他撥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浮上來一些。

哼,就算不是故意的,看看人家張超呢?前後桌人品差距怎麼那麼大?

看來自來卷都是好人這個結論有待考證。

他惡狠狠地揉了揉辣條。

後知後覺李老太說她不太正常,該不會……是啞巴吧?

他的心沒由來地瑟縮。

本來覺得她冷冷的是好事,也不會大嘴巴的把昨天李長髮那段話到處說,但現在卻覺得辣條有些食不知味。

下午上課更是讓他大跌眼鏡,因為他看到林嬌從那隻黑色塑膠袋裡掏出了兩雙鞋底,還有一團毛線。

這是要勾鞋?老師不管嗎?

老師還真不管,同學們也像司空見慣般做著自己的事情。

準確地說,這裡就像一個免費的大型託兒所,他原先在銀橋鎮待了一個月的中學,同學們好歹還會裝一裝,比如看小說的會把小說一頁頁撕下來夾在語文課本里。

可這裡直接正大光明地看。

穿校服的也沒幾個,除了那些需要將mp3耳機塞進寬大袖子的同學。

坐在最後一排的向天星想,原來這些自認為瞞天過海的小動作,在老師眼裡直接一覽無餘啊。

都說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不是成績最差就是最難管。

林嬌,屬於哪一類?馬老師為什麼能預設她不來學校?她今天又為什麼來了?

林嬌會買校服嗎?

他開始胡思亂想。

140塊錢呢,明天帶飯怎麼辦?

直到放學林嬌兩雙鞋子都勾完了他也沒想明白。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林嬌騎著一輛不知道幾手的腳踏車,車把手上掛著黑色塑膠袋也沒背書包,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直接在課堂上打毛衣。

晃了半小時他把鎮子摸熟了,才回去,作業早就在課堂上寫完了,雖然沒人管。

這裡的慢節奏讓人只想躺著什麼都不幹,可能也是有他本身的原因,他在每個不想行動不想開口的瞬間都在暗示自己動起來,他覺得自己的敏銳度似乎也下降了不少,最近的注意力根本沒辦法集中。

往常的他哪怕上課內容完全吸收也不會像今天一樣滿腦子胡思亂想,最後只記得若有似無的奶香味。

現實讓他沉淪,理智裹挾著焦急慌張從他的心底鑽出來。

告訴他不能這樣沉下去。

可又忍不住想那還能怎麼樣呢?去想考哪一所高中大學?去想他的自尊驕傲?去想他的那些夢想嗎?

可他現在連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證啊!在餓肚子面前什麼夢想都成了空話。

活下去成了不得不面對的急迫,他身上這些不菲的衣服除了讓他顯得格格不入,什麼都帶不來。

他就穿著這些成百上千的衣服站在不知道什麼村的田邊看著腳下的草,想著哪些有毒沒毒。

為什麼他前十五年學的都是鋼琴畫畫這些花架子,他應該去學農業打獵,去看神農嘗百草,這樣不管他去了哪裡,哪怕一睜眼是衣服都沒有的荒島,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如果自己真的不出一禮拜餓死在銅山,姑媽一家只會笑死吧?

小少爺可真沒用啊,流浪漢都能活下來,小少爺在遍地是菜的村莊居然會被餓死?

他眼前又浮現姑媽那張刻薄的臉,對他惡狠狠地說著:“反正你會偷,去哪裡不能活?”

活不下來……誰也怪不到,誰也記不得。

活下來呢?李長髮願意讓你在這上完初三不就是因為九年制義務教育,不用花錢。

初三上完不算童工,就能去廠裡上班,工資上交。

在這片寂靜的夕陽下,他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了,才放心地蹲下身子捂住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活著,怎麼就那麼難呢?

剛到李老太家門口,他就被隔壁蹲在門口砌牆的男人吸引住。

葡萄藤的哥哥?

他脖子上還是戴著那條鏈子,只是鏈子那一端的少女並不在,換成了柱子。

他神情認真地將磚頭一塊塊碼好,然後再拿下來,再碼好,重複著。

向天星就蹲下來同樣認真地看。

眼神對視上,向天星善意地笑:“你在蓋房子嗎?”

這個說法明顯取悅到了她哥,她哥從害怕的防備瞬間笑出聲,啊啊地點頭。

向天星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眼神示意他繼續。

林嬌出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面,兩人笑著對齊磚頭。

她腳步微頓,上前:“哥,洗手吃飯了。”

向天星嚇得坐在地上:“你會說話?”

林嬌皺眉:“我只是不說廢話。”

她將柱子上的鏈子解開,拽了拽林韜:“哥,吃飯了。走吧。”

林韜剛玩得開心,立刻不樂意的瞪她,啊啊的開始煩躁。

林嬌趕緊拍他的背安撫:“吃完再玩,好嗎?”

她就連安慰人的時候也是淡淡的眼眸,沒有溫度。

向天星的肚子再次叫出聲,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吃兩碗都是正常。

林嬌瞥了眼沒說話,林韜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啊啊!”

向天星尷尬又激動,抬眼去看林嬌:“你哥……什麼意思?”

林嬌深吸一口氣輕聲哄林韜:“不可以,他要回家吃飯了,哥你也要吃飯,對嗎?”

林韜像是聽懂了,有些遺憾地鬆手。

向天星立刻一把抓住:“我不回去,你先吃飯。我就在這等你吃完,一起玩。”

林韜立刻開心的啊啊。

林嬌居高臨下的看著向天星,不知道在想什麼。

漫長的等待,十秒後,她鬆口:“你也一起吃吧。”

餓了一天的向天星終於吃上了今天的第一口冷菜。

他夾起一把水煮菠菜青菜,試探地問:“給菜洗了個冷水澡?”

林嬌不想說話,林韜也夾起菜啊啊地看她,兩人大眼瞪小眼等一個回答。

她有些無奈地放下碗筷:“他不能吃太燙的。”

那也不至於冷吧,向天星突然明白,或許林韜吃飯的時候發過病,他低下頭。

吃完飯他陪林韜玩了會兒就回去了,李老太果然沒有給他留飯,還笑話他小少爺不懂冷盤不能放太久,要不是她幫忙吃了,就壞了浪費了。

向天星點點頭,沒多話,繼續回他那個發黴的房間躺著。

他翻了個身,心底突然湧起希望,林嬌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嘛,只要和她哥哥處好關係,雖然有點不要臉,但是每天晚飯至少能解決吧?

實在不行就三天去吃一次,他也可以幫忙撿垃圾,不白吃。

想到林嬌那十秒後的妥協,向天星忍不住彎起唇角,有一種剛玩超級瑪麗莽撞的去頂磚塊卻意外收穫到一枚金幣的隱秘快感。

只要有希望,好像日子也就沒那麼難捱。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第二天林嬌雖然來上課了,可依舊那副模樣,好像昨天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不是他們。

今天她又帶來了兩雙鞋底,雙手翻花似的飛舞,向天星越看越入迷。

林嬌停住,看向他:“今晚不要去找我哥了。”

向天星呆住:“為什麼?”

“不要給他希望。”

他有些遲疑道:“希望?我沒做什麼吧?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我們這種人不需要朋友。上次帶你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向天星打斷:“噓!”

兩人沉默,等下課鈴響,向天星拽著她出去,施陽回頭看了眼他們的方向。

兩人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不知道什麼樓的臺階下,向天星張望著四周低聲問:“我知道你聽到了,那人是我的姑父,他說的……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

林嬌看了眼他:“我什麼都沒聽見。”

向天星固執道:“你聽見了。”

林嬌嘆氣:“行吧,我聽見了,但我對你的故事沒興趣。”

向天星是真的怕了:“他們當初都是這麼說的。”

那些幽暗過去像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扼住他的咽喉,除此之外,他什麼都說不出,他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亦或是解釋。

他看見林嬌纖長的睫毛眨了眨,她問:“你偷了什麼?”

向天星條件反射般開口:“手機,電腦還有錢。”

“多少錢?”

“五百塊。”

“裡面幾張十塊的,幾張二十?”

向天星露出迷茫,從未有人問過他這種問題。

林嬌又接著問:“什麼牌子的手機,什麼顏色?”她不太瞭解電腦,就避開了。

“BBK手機,白色。”

“錯,那一款根本沒有白色,是粉色的,是嗎?”

向天星開始不確定:“警察說是白色。”

林嬌打了個響指:“回神了,回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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