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整理一下思緒,行禮恭敬回答:“是草民!”
“政兒是寧國大王子,要做他的師父,不是誰都可以的!”寧王說道。
秦政聞言,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謝雲蕭此時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開口。
“是的,但是在下既然要做殿下的師父,自然願意接受王上的任何考驗考考察考較!”謝雲蕭很自信,他也有自信的底氣。
寧王本是要謝雲蕭知難而退,但聽聞謝雲蕭這言語,看其神情,當下也起了幾分好勝之心,但最關鍵的,還是要謝雲蕭做不成秦政的師父。
想了一會,寧王笑道:“經史子集方面,想來你沒問題,嗯,作為政兒的師父,定要文武雙全,這樣吧,就看看你修為如何!”
趙國傳來的書信,還有關於謝雲蕭的調查,寧王早就看了幾遍,知曉謝雲蕭是天生石體,不能修煉,便以修為來考較謝雲蕭。
文武百官從此間便可看出,寧王此時對謝雲蕭是什麼想法。
謝雲蕭淡淡一笑:“如何看?”
“楊跡!”寧王叫了一聲,楊跡立刻上前行禮:“請王上吩咐!”
“在你的手下,挑出幾個三境左右的侍衛,與這位謝先生過過招!”寧王吩咐道。
要成為皇城侍衛,修為最低也是三境,寧王這般做,可就不是考較謝雲蕭了。
楊跡正要出去,謝雲蕭卻是開口:“王上,草民有個請求!”
“說!”寧王眉頭一挑,以為謝雲蕭要知難而退。
謝雲蕭道:“這樣吧,大殿下要住草民府上,但安全方面,還是個問題,畢竟草民身邊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楊將軍挑幾個五境以上的,若草民僥倖勝得一招半式的話,便麻煩他們去草民府上聽候大殿下調遣,負責大殿下的安全!”
此舉有兩方面的用意,一來是謝雲蕭手下的確缺少高手,外面請的信任不過,二來是要和寧王之間建立起某種聯絡,讓他了解秦政在自己府上的情況,畢竟皇城侍衛,是楊跡的手下,而楊跡則是寧王的心腹。
這第二點用意,換句話說,就是讓寧王有機會監視他和秦政的一舉一動。
楊跡很聰明,他看了謝雲蕭一眼,便明白他的意思。
“準了!”寧王很好奇,天生石體,不能修煉的謝雲蕭,如何能勝過五境及以上的皇城侍衛。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時對謝雲蕭,已經生出莫名好感。
楊跡得令,出去一會,便帶著四個五境的皇城侍衛進來。
“他們四人,在五境中算是佼佼者!”楊跡說道。
謝雲蕭點頭,他自然看得出來,楊跡選人很認真,因為謝雲蕭提出那個請求,楊跡便已經明白,縱然謝雲蕭沒法子取勝,無論秦政是不是去謝雲蕭府上,這是個人今後都是要負責保護秦政的。
頓了頓,楊跡問道:“謝先生要與他們一一過招,還是選擇其中一人?”
謝雲蕭心想,暫時還是不要太過暴露自己,於是他說道:“就選這位吧!”
這皇城侍衛站出來抱拳行禮:“孔問,請謝先生賜教!”
謝雲蕭點頭:“請!”
孔問身材中等,修為五境巔峰,在這四人裡面是最厲害的。另外三人曹路、嚴敢、華方也不弱,他們神色冷峻,對謝雲蕭和孔問之間的比試切磋,似乎沒什麼興趣。
謝雲蕭天生石體,不能修煉,在寧國都城咸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在他們心中,孔問取勝是必然的,他們看上去雖然沒有表情,但實際上心裡面對謝雲蕭卻是多了幾分憐憫。
孔問看得出來,謝雲蕭不會先出手,他若是不出手,這場比試便沒法子進行。
思慮間,孔問身子移動,右手抬起,一道渾厚的拳勁,向謝雲蕭湧來。
離著孔問只有不到半丈的距離,謝雲蕭自然看得出來孔問並沒有用全力,他的力量,甚至只足夠將一個普通人謝雲蕭擊退出去。
這一瞬間,謝雲蕭對這漢子頓然間產生了好感,不仰仗武力修為欺壓弱小,不得意忘形。
不得不佩服,楊跡是真的很會選人啊。
當孔問的拳頭來到謝雲蕭身前一尺的時候,謝雲蕭才向左邊撤開一步的距離。
孔問眼前一花,已經與謝雲蕭錯身而過,他眼中有疑惑之色,驚訝之色,顯然沒怎麼看明白謝雲蕭是如何避開他這一擊的。
“謝先生果然非凡!”孔問站穩身子,他已經開始正視謝雲蕭。
同時心下也感激,適才謝雲蕭沒有趁火打劫,心下對謝雲蕭自然就有了好感。
謝雲蕭淡然一笑:“是閣下留手罷了!”
“好,那我就不留手,與先生好好走上幾招!”孔問笑著說道,潔白的牙齒露出。
謝雲蕭點頭,不論孔問在第五境界如何非凡,但謝雲蕭是能殺半步七境的存在,如今就算對上七境,也有一戰之力,自然不懼孔問。
只是謝雲蕭要表現出來勢均力敵,如此方可迷惑某些人的眼睛。
他知曉二王子和三王子裡面,肯定有一個後面站著的是血月教,而血月教是知道他底細的,到時候兩位王子的動作,應該可以證明一些什麼。
謝雲蕭猜測,血月教沒有將自己的本事傳出去,應該是為了讓某些人上當,既然如此,可以將計就計,何樂而不為?
思慮間,謝雲蕭與孔問已經過了七八招,他踩著玄妙步法,沒有正面迎敵,但孔問招式不論如何快,竟然不能沾到他的一片衣角。
最關鍵的,是謝雲蕭沒有任何真元之氣外露,如此,便不能判斷他的境界。
寧王已經看得出來,謝雲蕭非是尋常之輩,他哈哈一笑:“這場比試到此為止,政兒,你要去謝先生的府上,父王準了!”
“多謝父王!”秦政一臉欣喜之色。
謝雲蕭和孔問應聲停下,各自行禮後站在一邊。
寧王卻是嘆息一聲,他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和秦政之間的關係,似乎真不如秦政和謝雲蕭的師徒關係,看了看文武百官,說道:“今日早朝到此為止,有奏摺的把奏摺留下,沒奏摺的,可以離開!”
於是,寧國的文武大臣們,上了寧王登基以來最輕鬆的一次早朝。
謝雲蕭本是要離開王宮,讓這一家子好好團聚一下的,但卻被寧王留下了。
寧王看得出來,有謝雲蕭在,秦政要自在一些,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兒子,作為父親,犧牲點算什麼呢。
就這般,謝雲蕭陪著人家一家子用餐,還聊天,不知覺間,他心中卻是多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也期盼有這樣的家庭。
只是這些對他而言,太過遙遠,父親在他還沒有出生前的一個月,就已經仙逝,母親被誰抓走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些,謝雲蕭心中,像是有一把鋸子來回拉動,那種劇痛,無以形容,但他依舊神色淡然,早已習慣這種疼痛。
到了下午,秦政和寧王、趙夫人依依惜別,與謝雲蕭出了王宮,而孔問、曹路、嚴敢、華方四人,便隨著讓他們一同出了王宮。
作為保護秦政的侍衛,他們並不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面,而是留下一定的空間。
謝雲蕭暗暗讚賞,不愧是楊跡挑選的人。看來那幾顆混在皇城侍衛中的老鼠屎,楊跡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麻痺敵人而已。
寧王不簡單啊!謝雲蕭得出結論,該讓他看到的,自然要讓他看到,不該讓他看到的,定要不露半點痕跡。
進了馬車,四人騎著駿馬,前面兩人,後面兩人。
秦政回頭看了一眼皇宮,眼中神色略顯複雜。
“有什麼想法?”謝雲蕭問。
秦政搖頭,淡然一笑:“沒有,在這裡,有一些不曾有過的溫暖,但是我的兄弟姐妹們,都還沒有見過!”
“早晚會見上的!”謝雲蕭道。
“嗯!”秦政答應一聲,抱著謝雲蕭的手臂,頭靠在他肩膀上,竟然睡過去了。
今日看上去一切都很順利,但謝雲蕭知曉,在心神方面的消耗,秦政早已疲倦。
“這孩子,就是太緊張了!”謝雲蕭輕聲自語。
馬車緩緩徐行,一片安靜,然後往謝雲蕭的拙園而去。
寧襄王十四年深秋,質子秦政初到寧國都城咸陽,東城門軍官欲攔其路,被衛尉楊跡刺於槍下,承天殿上,寧王欲讓大王子秦政,以及其母趙夫人住萬和宮。
是時百官高呼不可,寧王皺眉······
寧國的史官們,如是記著這些承天殿上發生的事,寫得甚是生動,謝雲蕭和秦政,第一次在史書上留名。
史書向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但今日這些事,用不著粉飾,也沒什麼可用來找問題大做文章的,如此,便沒有太多人去計較。
與之無關的人,出了宮門,便已經忘記。
不在宮裡的人,只是聽著幾句傳聞。
後人,則是隻能在字裡行間裡看了。
當然,這不是全部的歷史,懂歷史的人,是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演當時境況的。
謝雲蕭和秦政多年之後,再回憶起今日之遭遇,那時候的他們,除卻回憶之外,似乎沒有太多其他的。
人生就是如此,過去了的,就是過去了的。
還能回憶的,或許本來就並不多,但今日這場有驚無險的遭遇,顯然是值得回憶的。
下午時候,陰雲不知道何時佈滿了天空,秋風呼呼的叫著,涼意漫卷,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這深秋的季節,下得寧國都城咸陽的人們愁啊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