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眼中神色依舊冷漠,他沒有將臉上的面具揭下,但若是能看到他的臉上,那定然是無比蒼白的。
別看他出刀幾個回合便殺死了張合,實際上,他也是受了重傷的,要破開張合的六境的防禦,談何容易?
謝雲蕭忍不住咳嗽幾聲,他仔細檢查了一遍蓮香的屋子,以及外面的院子,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破綻,這才離開。
子時將近,蓮香的舞已經停下,今晚上不論大家出多少銀子,她也沒有接客,而是選擇回後院休息。
這才走進後院的通道,清風便攜裹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蓮香神色微微一凝,往前走去,便看到了被殺死在院子裡面的張合。
她生而為狐妖,化為人形,顯然修為非是尋常之輩可比的。
可是當看到張合的屍體的那一瞬間,臉色卻是刷的一白。
因為她還有身份,她是血月教白衣公子安插在醉春風的棋子。
蓮香看到張合屍體的那一瞬間,她想了許多,但她並不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思慮片刻之後,便大聲尖叫。
而後,比之前安靜一些的前院,自然就聽到了這一聲尖叫聲。
今夜,李澤林和郭詢也在醉春風,李澤林當下面色微微一變,道:“這是蓮香姑娘的叫聲!”
他是第一個衝出來的,其餘的人,也在這時候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來。
到了院子裡面,只見蓮香一臉驚恐之色,不住地後退。
而李澤林則是第一個認出躺在地上的張合來,他瞬間面色大變,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來,檢查一番,這才發現,張合已經斷氣好一會了。
“怎麼回事?”李澤林是大將軍李幕的兒子,也是趙國掌管刑事案件衙門的官員之一,當下他看向蓮香,聲音裡面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嚴。
“我······奴家進來院子,就看到了一具屍體,被嚇得不輕,就叫了一聲,然後你們都進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蓮香哭聲說道,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李澤林聞言,眉頭皺得很緊,他看得出來這裡經歷過一場大戰,但兇手甚是了得,此間一眼看去,沒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看來得仔細探查一番了。
“喲,這死的不是張大將軍嗎?看來李兄是要親自查案了!”郭詢淡淡一笑。
張合是軍中人物,也是李幕手下的人,李幕與郭開是鬥了多年的對手,見到對方陣營的人死了,郭詢心下自然是高興的。
李澤林冷冷看了一眼郭詢,說道:“你最好讓開一些,我心情不好!”
這一瞬間,郭詢感覺到像是有千萬把刀子落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去幾步的距離。
“你······”郭詢嘴巴哆嗦,他發現這李澤林,比往常有些不同。
李澤林沒有理會他,而是走進屋子裡面,看到死不瞑目的鳴音,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在這時候,李澤林手下的人走了過來,問道:“公子,屬下去衙門叫人!”
李澤林點頭,張合被殺,這可不單單只是關係著他們李家,對趙國來說,絕對是驚天大事。
醉春風裡面,此時一片慌亂,直到李澤林手下的人馬到來,才穩住場面。
蓮香故意裝出驚魂未定的樣子,並沒有急著離開院子,直到李澤林進行了一番探查之後,這才回去。
是夜無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中已經烏雲密閉,這秋季的深夜,竟然透著幾許燥熱氣息,顯然正在醞釀一場大雨。
蓮香回去屋子裡面,卻是見得白衣公子坐在那裡,她心神猛烈一顫,而後行禮。
“公子,您怎麼過來了?”蓮香問道。
白衣公子轉過身來,道:“張合被刺殺在醉春風,你可有什麼發現?”
蓮香將自己所看見的一切都說了,白衣公子眉頭緊皺。
“究竟是誰殺了張合呢?”白衣公子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問蓮香。
“兇手做得很乾淨,院子裡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現在該頭疼的是趙國,是李幕才是!”蓮香說道。
白衣公子搖頭:“你才剛剛來醉春風,醉春風就發生這樣的事,一旦趙國深入探究,恐怕你在這追春風就不能久留了!”
蓮香聞言,神色微微一變,說道:“公子的意思是,這人有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應該不是,如果是衝著咱們來的,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白衣公子說道。
蓮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以沒有說話。
白衣公子沉默下來,顯然一時間想不明白這些事情。
現在他最擔心的,還不是醉春風這裡,而是潛藏在趙國朝堂的人,被挖掘出來。
“看來這個夜晚,註定難以寧靜!”白衣公子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此時壓下的黑雲,比之前更低了一些,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趙國都城街道上,官府的兵馬調動,隨處可見。
李澤林真的快瘋掉了,距離張合被殺,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縱然調動衙門兵馬,也只是將趙國都城弄得風聲鶴唳,至於案子,卻是沒有任何進展。
是夜,已經就寢的趙王連夜起來,文武大臣連夜進宮。
大殿上,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朝堂上,向來很少看到文武大臣齊心,勾心鬥角,拉幫結派,是他們的常態。
在趙國的朝堂,這文武百官,哪個不是有百十個心眼?
此時有大臣站出來說道:“王上,這張合死在醉春風,有損趙國臉面,大將軍李幕是他的上司,理當有罪!”
“真是笑話,張合將軍為我趙國立下汗馬功勞,豈是你們可以隨意汙衊的?”有武將反駁。
“不管怎樣,他死在青樓,這是不爭的事實吧?”
開口的是趙國的文官之首丞相郭開,當他聲音傳出之後,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那些武將們,一個個的都瞪著眼睛,滿臉怒色,還有人紅了脖子,只是對於郭開的話,他們無從反駁。
張合連妻子都不娶,這些武將實在弄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張合才去了青樓。
能與郭開過招的,只有大將軍李幕,但此時李幕還在軍營中,沒有回來,是以郭開便沒有敵手。
趙王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張合的底細,自然也就明白為何張合會去醉春風。
“諸位愛卿,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殺死張將軍的兇手,至於其他方面,暫且不說!”趙王的聲音響起,文武大臣自然不敢輕易反駁。
“大將軍的兒子李澤林在查這件案子,想必要不了多久,案子就會水落石出了!”
郭開這看上去是誇讚李澤林,實際上卻是捧殺。
他得到訊息,兇手做得很乾淨,根本沒有半點線索,到時候如果李澤林不能查破案子,那他又有機會參奏李澤林,順便給李幕一刀。
“嗯,大家都說說,這兇手會是誰?”趙王又說道。
當此之際,文武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
有人猜測是張合的仇人,有人猜測是其他國度派來的殺手,畢竟張合算是名滿天下的名將,縱然他修為算不得上等。
過去一會,文武大臣沒有針鋒相對,反而都將矛頭指向了兇手,這才是趙王要的,他的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溫和笑意。
李澤林一陣發狂之後,忽然間他意識到,這個兇手佈局如此精密,竟然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顯然,在刺殺張合之前,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這就需要對張合有全面的瞭解,包括飲食起居,以及生活習慣等等,而要知道張合去醉春風,一般情況下,定然是張合身邊的人,是張合信任的人。
想到這裡,李澤林一邊讓手下繼續搜查,而一邊則是帶了人馬,前往張合的將軍府。
張家的人,全都站在廳堂上,一個個的都戰戰兢兢的,不少人眼中更有迷茫之色。
“我再說一遍,你們有誰與外人說過張將軍的行蹤!”
李澤林威嚴的聲音響起,這些將軍府上的人,一個個的都滿臉畏懼,冷汗直冒。
這裡面,肯定是有人說了的,但是謝雲蕭實在太厲害,以至於他們自己說了,都想不起來。
就算是想得起來,若非是走到絕境,也不敢亂說,因為這關乎自己的小命。
“我知道,你們或許不敢說,但是被我查出來,你們只會死得更慘,包括你們的親人,都會受到牽連,現在說出來,死一個人,被我查出來,就要死很多人!”李澤林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再次響起。
這些人都生活在趙國都城,自然知道李澤林是什麼樣的人,這話,就如同閻王在向他們索命。
“李大人,我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啊,因為我們平時連將軍府都出不去,怎麼會與別人說過將軍的日常習慣?”那為首一人哭聲說道。
其餘的人,在這時候都一一符合。
只是其中有一人,卻是心神猛烈一顫,顯然他記起來一些什麼。
李澤林可不是吃素的,這些人的任何神情,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當下他的臉上,泛起了些許笑意,只是這笑意,略帶森寒。
“你過來!”李澤林指著那人說道。
這人臉色刷的一白,跪在地上,哭聲大喊道:“大人饒命!”
“說,你是怎麼洩露張將軍秘密的!”李澤林的聲音裡面,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
這人如何敢隱瞞?將自己回憶起來的一切都說了。
李澤林看得出來,這也是旁敲側擊之下的一些尋常談話,說話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會知道自己洩露了秘密。
“真是高明啊!”李澤林嘆息一聲,而後看向那人,說道:“你知道嗎?你家的將軍,是被你害死的!”
整個廳堂上面,只有李澤林的聲音,那人匍匐在地上,身子已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