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註定她今天勢必要走進這裡,註定要看到她不想承認的現實。
按下門鈴沒多久,有人過來開門,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相對於黎落歡臉上出奇的平靜,陸銘笙的臉上,在短短几秒鐘之內,變化了好幾個神色。
驚訝,尷尬,羞愧,憤怒......
當然,至於他是不是真的羞愧,黎落歡也不得而知。
畢竟,能將小三這麼明目張膽地養在眼皮底下的,這天底下怕沒幾個了。
當真是將那句“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演繹到了極致。
“你怎麼來了?”
陸銘笙不愧是陸銘笙,在短暫的錯愕後很快地調整好了自己的神色,裝起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來看看我的丈夫週六是在哪裡加的班。”帶著幾分譏笑,落歡往屋內看了一眼,“你們公司在我們的另一個家成立辦事處了?”
“你先回去,晚點我回去跟你說。”陸銘笙把門帶了帶。
屋內有身影閃過,很快地消失在了隱蔽的地方,落歡用力地拉開了門,闖進了屋裡。
“陸銘笙,這棟房子的房產證上,也有我的名字。”
陸銘笙只能心虛地關上了門。
這個女人自從胖了以後,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落歡環顧了一圈後,直接往主臥走了過去,陸銘笙連忙跑過來將人擋住,“先回去好不好?要不然我現在跟你一起回去,我們好好聊。”
“聊什麼?”落歡斜眼看向自己的丈夫,“聊你怎麼跟你的小情人滾床單?還是聊一聊接下來怎麼二女侍一夫?”
“胡說八道什麼!”陸銘笙抓住黎落歡的胳膊,“等你心平氣和的時候我們再聊,你先回去!”
“我很心平氣和。”落歡將那噁心的手甩開,“我要是不心平氣和,你恐怕都沒辦法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陸銘笙無力阻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走進了臥室。
緊閉的窗簾,凌亂的被子,滿地的狼藉,滿室充斥著曖昧激情的濃烈氣息。
不用想也該知道,這個房間剛剛經歷過什麼。
多可笑。
這個房子,是陸銘笙當初為了彌補她而送給她的所謂的“禮物”。
更可笑的是。
那張床,還是她親自挑選的。
“出來吧,還能躲到哪裡去呢。”落歡穩了穩心神,對著櫃子的方向說道。
很快,從櫃子的角落走出來一個女人,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精緻的瓜子臉白裡透紅,柔嫩得能掐出水來,身材十分妖嬈。
女人的身上,穿著一件男人的襯衫,露出筆直白皙的美腿。
確實是個勾人的小姑娘。
女人剛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漸漸又變成了高傲的小天鵝,不再避諱黎落歡的直視,昂起了驕傲的頭顱。
“你就是許甜恬吧?”
“你......”
“你怎麼知道!”搶在許甜恬之前,陸銘笙顯得十分的驚訝。
“許甜恬,二十五歲,目前是陸總的助理,當然......”落歡面無表情地說道,“也是陸總您的寶貝小情人。”
“你查我?”陸銘笙明白過來。
“是啊,我查你了。”落歡大大方方地承認,“我查你,是因為我想證實我之前的懷疑是否是真的。”
“你竟然查我!”很明顯,陸銘笙已開始生氣了,“黎落歡,真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本事!”
“是啊,連我自己都沒看出來。”落歡不為所動地繼續道,“還得感謝你給我這次發現自己的機會,要不然,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你媽口中所說的那個廢物呢。”
陸銘笙衝著許甜恬使了個眼色,許甜恬連忙轉身,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服,隨後跑去了衛生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黎落歡沒有阻攔,骯髒的臥室讓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回到客廳後,道,“放心吧,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畢竟,是你的心肝寶貝。”
一聽這話,陸銘笙的口氣也軟了下來,“我跟她……”他回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這裡不也是我們的家嗎?”落歡拉了張椅子坐下,“想說什麼,就在這裡說吧。”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陸銘笙壓低了聲音道。
落歡沒有開口,靜靜地等著衛生間裡的人出來,然後離開。
小美人不離開,恐怕會很影響她的丈夫接下來的發揮。
許甜恬穿好衣服出來,眉目嗔怨地看了一眼陸銘笙後,又帶著複雜的神情看向了黎落歡。
確實是胖了些,但並沒有陸銘笙口中說的那樣噁心,確實是素顏,但也不至於不堪,至於無趣寡淡,或許多少是有點吧。
這樣的女人,也難怪丈夫會嫌棄。
“你的陸總在你面前,沒少說我的缺點吧。”落歡抬了眼皮,審視的目光落在許甜恬的臉上,“所以你要時刻記住,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必須永葆青春靚麗,千萬不能替他生孩子,做家庭主婦,不能為了他放棄自己規劃好的人生,更不能為了迎合他而一再忍讓將就。”
“否則的話……”落歡冷笑了一下,“你很可能也會落得我這樣的下場。”
許甜恬看著她的笑容,心裡有些犯怵,她對這個女人的瞭解,也僅限於從陸銘笙的口中聽說,可實際看到的,跟聽到的,又好像有很大出入。
她看起來,並不像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你先走。”陸銘笙推了許甜恬一把。
許甜恬不再逗留,逃一般地離開了。
“我是真沒想到你能找來這裡。”陸銘笙也拖了椅子過來坐下。
兩個人就像在促膝長談著一件家長裡短的小事一樣,看起來,真有些滑稽。
“我也沒想到你會把她藏在這裡。”
“我跟她只是逢場作戲,她暫時沒找到新的房子,所以這兩天才臨時住在這裡。”
“逢場作戲嗎?可在我看來,你好像很喜歡她。”
“只要你能想通,那就不會影響我們什麼。”
黎落歡苦笑。
這種事,該怎麼想才能想通呢。
她的丈夫啊,已經將職場上的那一套運用到夫妻生活了呢。
該不該罵一句,恬不知恥!
“我也想讓我自己想通,畢竟我們還有個溪溪,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說服自己,不要去想,就當作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也就能過下去了。”
絕望就像無盡的深淵,一點點地吞噬著光明和希望。
“但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我一看見你,就會想起你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樣子,這會讓我感到噁心,會想吐,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連我自己都是髒的。”
“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陸銘笙翹起二郎腿,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剛剛開門時驚慌失措的樣子了。
“我只是在跟你說真話,你得允許我表達我的感受。”落歡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亂的額前碎髮,“至少在很多丈夫出軌的家庭裡,我這種態度已經算很不錯了。”
“你直接說你想怎麼辦吧。”
“離婚吧。”
“離婚?”
“你的表情倒是讓我意外了。”落歡冷笑,“難道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嗎?”
“我沒想過跟你離婚。”
落歡一時不解。
但很快,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不想離,是因為你覺得,作為老婆,作為兒媳婦兒,我在你們陸家,還是挺合格的,像許甜恬那樣的,適合做情人,但不適合做老婆,所以,你想坐享齊人之福,對嗎?”
陸銘笙沒有說話。
他是有些低估了他老婆的智商了。
他以為她只是個成天只會圍著孩子灶臺轉的家庭主婦。
她說得對,論做老婆,他的老婆確實是最佳人選,無可指摘,至於許甜恬,差遠了。
“陸銘笙,我現在真的找不到最合適的詞來形容你了。”
無恥,已經完全不夠表達她現在內心的憤怒了。
“你想過沒有。”陸銘笙點燃了一根菸,煙霧繚繞,慢慢地縈繞在了黎落歡的臉上,“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出去上過班,早已脫離了時代的軌道,如果離婚,你拿什麼養活自己?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你能低三下四地去打工,去過那種粗茶淡飯的日子?”
“這個不需要你擔心。”既已決定,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粗茶淡飯又怎麼了?
她又不是沒過過。
“你太異想天開了。”陸銘笙語帶嘲笑,“你還當自己是當年的空姐呢,有臉蛋,有身材,青春洋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幾乎是一無是處,一點經驗都沒有,你覺得你這樣出去找工作,會有公司要?”
“我說了,這些不需要你來操心,離了婚是我自己的事。”
“那孩子呢?”陸銘笙拋下殺手鐧,“如果你非得離婚,孩子跟我。”
唯有這個話題,才讓落歡的心猛然一緊,“不可能!”
“你,我可以不管,但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他跟著你受苦。”
“你的兒子?”黎落歡嗤笑,“自從溪溪確診患病以後,你還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嗎?你們有把他當成陸家的孩子嗎?你們不管不問,孩子發病的時候,你們不心疼,反而無情指責!你和你媽一直盤算的,不是怎麼治好孩子的病,而是怎麼再要一個健康的孩子,恨不得把溪溪撇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