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業

0861 名門大婚

「請問臺府近日告令士民申報資業,應該如何申報?又該申報什麼?」

自月前開始,襄陽諸方城門還有各處市肆,包括城外一干路橋津渡所在都張貼著臺府書文告示,還有許多州郡衙役結隊穿行於鄉邑之間宣傳告令。

一時間整個襄陽城周邊地區民眾們都知道了有這麼一項政令正在推行實施,但是對於政令的具體內容認知仍然有些模糊,畢竟這是之前的雍州州府用政所不能涉及的內容,民眾們理解起來仍然有些困難。

「士民申報,分為兩樁,一樁是丁口,一樁是資業。戶中男女人數多少,並士伍奴婢和牛馬畜力,統共多少造成一籍。待到來年襄陽城池南遷,便憑著這籍數授給田地、落戶新居。」

在諸城門附近也都安排有府吏,向著仍然不解告令規定計程車民們講解書令內容:「至於說資業,便是你家現有產業多少,宅屋幾敞、桑梓幾株、田地多少,這些不能一併遷移的產業,統統都可申報造冊於籍下,待到遷居新城之後,可以憑此向官府申報補償!」

前來問詢計程車民人數眾多,身份也都不盡相同。

有的是赤貧佃戶,著眼點在於授田,聽到府吏的講解之後,便又忍不住連連追問道:「請問府君,一丁授田多少?婦人也有授田?受了的田便是自家的?不會再有官人來徵取?也沒有盜匪來搶奪?」

也有些薄有資產的鄉里富戶,他們對於授田的興趣便不大,關注的重點則是遷城:「為什麼要遷城?襄陽這裡山水難道不美?先人祖宗設城於此,自有其智慧、有其道理,憑什麼一紙書令便要勞煩萬眾,拋棄桑梓鄉土轉去別處謀生?」

至於說那些社會地位更高的豪強世族們,他們有著更高階別的訊息來源,自然不需要湊在市井閭里打聽訊息。

但是這一點特權如今也並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愉悅和安全感,因為了解到的內容更多,所以他們的心情也更加的焦灼和悲觀,更加迫切的想要尋找應對之法。

因為無論是鄉里資業還是人丁,無疑都是他們掌握的最多,如果隱匿不報,那麼來年遷居新城的話,他們必然會損失慘重、大傷元氣。可要是如實報上去,他們蔭庇大量人口和土地的事實便又完全的坦露出來、再無遮掩,屆時如果臺府要對他們採取什麼強制性的措施,他們也將無力招架。

眼下這樣的情況,當真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讓人無從取捨。而且據說之前剛剛歸鄉不久的河東柳氏一族,便是因為抗拒此命不遵,直接被臺府合族拘拿、至今生死不知。

「蔡世兄,留步、請留步啊!弟等於此苦候多日,只為邀兄共聚一場,聆聽教誨!」

蔡大寶是為數不多仍然留任山南道大行臺的原梁王麾下舊屬,許多為前景愁困的襄陽時流守在臺府門外,當見到蔡大寶出現在門內的時候,便都紛紛湧上前去想要詢問一二內情,以及政令實施後可有變通餘地。

如今的蔡大寶也已經漸漸熟悉了臺府的行事氛圍和節奏,自然不敢當眾公然再與這些舊識們攪和在一起,眼見府外如此情形,便覺得今天還是繼續留下來值班為妙,於是便又拔腿向府內走去。

府外眾人見到蔡大寶如此,頓時也都失望不已,有的人忍不住悲呼道:「蔡兄今為臺府上佐,某等俱是鄉野白丁,但在此之前,某等與兄俱是梁王殿下的舊屬啊!故主失佐,某等難辭其咎,如今唯請蔡兄能夠感懷故情,賜教一二良言,如此竟不可得?太原王馭下難道如此不近人情?」

蔡大寶聽到這話後便又停頓下來,轉回身來望著眾人說道:「諸位也不必以舊情脅我,今時臺府用政的確是大異往年,君等於外所見令式書文,與我所見鮮有參差。

太原王乃是當世首屈一指的名臣大將,治事之

才世所罕見,高瞻遠矚遠非某等俗人眼界能量,如今既然有此政令推行,所施必然是我等仰望不及的仁政。

諸位但守臺府政令奉行不悖,自可於世無憂、安享太平,這難道不是往年做夢都不敢盡情暢想的美景?今來問我,我能教者唯有奉公守法,得此四字若諸位仍然不能安生,儘可將冤屈告我,哪怕舍此一身,我也必為諸位申訴鳴冤於大王面前!」

說完這話後,蔡大寶便向府外眾人深作一揖,然後便又轉身退回了臺府中,不再理會身後那些故人們的呼喊召喚。

不只是蔡大寶,其他原襄陽或江陵舊屬、如今仍在臺府任職的時流,也都或多或少遭到了類似的騷擾。不過他們也如蔡大寶一般,或是緘默不言,或是給出類似的回應。

倒不是說他們進入臺府任職後就一反舊態,變得六親不認、過往的人際關係統統割棄,而是因為他們本身也不涉臺府機要,同樣有些看不懂這些政令推行背後的邏輯。與其盲目給人指點而誤人誤己,不如干脆保持沉默。

畢竟就算他們不掌機要,但透過臺府的人事氛圍也能感受到臺府的行事風格大異於往年的梁王軍府或者是江陵朝廷。就連他們自己稍不留意都有可能落後於臺府行事程式,更加做不到去兼顧他人。

這些襄陽當地豪強們打聽訊息內情屢屢碰壁,但仍不肯放棄,畢竟關係到身家性命和財產安全。只不過臺府迥異於舊梁的人事風氣也讓他們倍感無奈,有些束手無策。

既然臺府這裡的舊識們都是白搭,那便在別處人事上努力鑽營。在他們一番窮思之下,很快又有另一個目標人物進入他們的視野中。

位於襄陽大堤西側的漢水碼頭上,各種客貨船隻往來不斷,很是繁華,而在今天尤其的熱鬧。

從清早開始,便有襄陽時流各家的車馬聚集於此,很快便將這碼頭佔得滿滿當當,就連正常的人貨往來都大受影響。從清晨到上午,這些人既不登船也不離開,受到影響的民眾自然大為不滿,但是看到那些孔武有力的豪奴們,也只能將這份不滿忍耐下來。

午後時分,一艘懸掛著興州旗幟的官船緩緩靠岸,岸上這群等候多時的民眾終於動了起來,一待那艘官船停穩,甚至都還沒有看到船上人現身,他們便熱情洋溢的高聲呼喊道:「恭迎席使君歸鄉!」

船上乘客乃是興州刺史席固並其屬眾,當席固走出船艙看到碼頭上這熱鬧的歡迎場面時,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片刻後便也滿臉笑容的向著歡迎的群眾揮手打著招呼。

「離鄉多時,不意鄉人們待我仍是如此情重,當真令我受寵若驚!鄉音熱情,讓人感動啊。」

下了船之後,席固先與站在最前方的幾名親友和鄉士代表們略作寒暄,然後便又一臉歉意的說道:「眾位如此熱情相迎,於情於理我應當與諸位暢飲一場、兼話別情。只不過此番歸鄉,除了入府述職以外,還有一樁家事亟待處理。門中小女已經到了待嫁之齡,恰逢近日有一良媒來問,所以還要歸家處理。待到吉禮當日,門中一定備置盛宴、款待親友,屆時再盡興暢飲!」

眾人聽到這話,哪怕心裡再怎麼著急,也不能攔著席固回家嫁閨女啊。於是他們便也只能各自訕訕散去,打算到了席固嫁女兒當日再稍備禮貨、登門請教。

席固女兒要嫁的物件,乃是李泰的部將權旭。雖然說之前權旭也向大王表示希望迎娶柳氏女子,但發生了李雅這麼檔子事,再與結緣難免尷尬。而且那河東柳氏的表現也實在是有點不能入眼,權旭也不願再與這樣人家結親。

權旭本身就是李泰心腹元從,之前又在江陵之役立下先登之功,既然表示出了求偶的訴求,李泰當然不能任由此事無疾而終。他遍覽襄陽時流,再加上娘子走訪諸家提供的情報,又徵求過

權旭的意見之後,便選定了席固一家。

席固之前也是主動歸附,之後便一直擔任興州刺史,對臺府人事也算比較瞭解,得知乃是太原王親為做媒,而求聘的物件又是臺府少壯功士,對此當然也非常滿意。雙方一拍即合,很快便開始了過禮的流程。

李泰有意將這樁婚事打造為一個樣板,所以也安排臺府給予一些人事上的援助來籌備這一場婚禮,於是很快這一樁婚事便成了全城矚目的焦點。襄陽老錢和臺府新貴的聯姻,在襄陽當下本就因政令推行而頗為敏感的氛圍下,自然是尤其的引人關注。

襄陽時流無論是不是兩家親友,對於此事也都保持著密切關注。由於兩家本就情投意合,而且近年來戰亂頻頻、諸事從簡,所以經過不足旬日的籌備,這場婚禮便正式舉行。

安定席氏本就是襄陽名流,親友眾多,再加上當下這特殊時刻,婚禮當日自是賀客盈門,場面極大。

來賀中人們很快便也發現,與這盛大場面相對應的,席固給自家女兒準備的妝奩陪嫁也是豐厚至極,大有一股傾家與之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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