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之際,周雲振應約步入了天然居茶館,當然他沒有忘記帶錄音筆。
他邁步走進茶館院內,映入眼簾的是雲霧繚繞的假山流水,以及枝繁葉茂的名貴花木,彷彿將時空倒轉回一千年前的盛唐時代。
他輕輕推開一間名為“雅閣”的包廂大門。
周雲振走進一個豪奢至極的包廂內,裝潢典雅。
那包廂內的陳設頗具品味,鋪設有豪華的真皮沙發,並且配置了超大尺寸的電視供客人收視。
由真皮沙發打造而成的座椅寬敞舒適。
更讓人驚歎不已的是那臺超高畫質的電視螢幕展現著豐富多樣的內容,美輪美奐的電視畫面,讓人仿若置身另一個世界。
一個三十多歲,西裝革履的人,從寬敞舒適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就是小周兄弟吧?”
“我是周雲振!”
“稀客!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益昌鋼材店老闆,也就是大隊長鄭聞悟的外甥馬飛凡,一臉笑容道。
”貴客駕臨,實為蓬蓽生輝!請坐!“
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
這時,一名舉止典雅,姿態優美的女服務員,端來一尊精美的龍井茶盞,輕輕放在茶几上,動作輕柔,茶香四溢。
她恭敬地鞠了一躬後,才轉身向後退去,並輕輕地帶上了門。
“請品茶!”益昌鋼材店老闆馬飛凡道。
“謝謝!”周雲振端起了熱茶。
周雲振靜靜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凝神品味著熱氣騰騰的龍井茶。窗外景色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最後只剩下萬家燈火閃爍。
“周兄,我要提前預祝你即將升任外協辦主任。”
對於益昌鋼材店老闆馬飛凡的話,周雲振淡然一笑,“馬總,不,馬老闆,你可知道,我還只是區區一個無名小卒,並且還沒有轉正。”
“我現在只是一個實習生,怎麼可能擔當如此重任?你的玩笑開大了。”
益昌鋼材店老闆馬飛凡搖搖頭,“周兄,我豈能騙你嗎?你要知道我的舅舅是誰?”
“他是你們的大隊長,主要領導,他的話一言九鼎,任命一個股級幹部豈不是小菜一碟?”
“我舅舅說了,再過幾個月你不就轉正了嗎?只要一轉正,這個外協辦主任馬上就任命你擔任。”
“這可是一個肥差啊。”
“只要你佔據這個位置,有我舅舅罩著,以後我們長期合作不就有了基礎?”
“只怕想不發財都難。”
周雲振暗忖,大隊長鄭聞悟給我畫了一個好大的餅啊?一張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餅?這誘餌委實誘人。
外協辦主任?他竟真有如此大權在握?他僅僅憑藉寥寥數語便予以任命嗎?
嗯,也不與教導員商量一下?他真的能一手遮天?
這忽悠水平不咋的啊。
倘若我果真在其哄騙之下籤下名字,恐怕不僅無法留在外協辦,甚至可能落入被送往田坪外役點工作的命運。
日後的處境,恐怕會更加艱難,恐怕更加困厄。
“這欺騙手段實在太過拙劣!”
當然,周雲振出口的話又是另外一番話,“那那當然好。一切都靠馬老闆成全。”
益昌鋼材店老闆馬飛凡糾正道:“不,叫我馬總吧。我不是老闆。”
周雲振表現出頗為驚訝的模樣,“你不是益昌鋼材店法人代表?”
“是的。不錯。”
“那稱呼你為老闆沒有錯啊。並無不當之處。”
“實則不然,在下並非真正的老闆,我是站臺,負責辦事,就是負責運營及執行,而非決策。稱呼我馬總才更為妥當,名副其實。”
周雲振一臉不解,露出茫然的表情,“那幕後的大老闆究竟是何許人也?哪個才是運籌帷幄的關鍵人物呢?”
馬飛凡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揚,“你當真對此毫不知情?你真的不知道?”
“我的確對此毫無所知。我真的不知道,還望賜教。”
馬飛凡哪裡肯相信,他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周兄,我們剛才交談了那麼長時間?你不可能一無所知。你絕對不可能一無所知。”
“實實在在地說,我確實不知。”
馬飛凡神情頗為深意地微笑,“你呀,大智若愚,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周雲振呵呵一笑,“那麼這意味著咱們的鄭大隊長,也就是你的親舅舅,實際上是幕後的操控者嗎?他在暗中這掌控一切?”
馬飛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得意洋洋道,“知而不言,看破不說破!明白即可,無需點破!”
周雲振道:“我知道了,馬總要我如何做呢?”
“周兄,你打一報告並出具意見,將六中隊欠我的十八萬鋼材款報銷即可。”
“你一字值千金,你只要簽署同意兩個字,我付給酬金二千。可以嗎?”
“細水長流,以後我們可以保持長期合作。”
周雲振不動聲色,“你的錢我們大隊拖欠了不少時間了吧?”
“是的。”
“既然後臺老闆是我們的大隊長,你只是個週轉而已,為什麼他自己與自己過不去?”
馬飛凡一愣,“周兄,此話從何說起?”
“很簡單啊,他大筆一揮不就報了賬嗎?何用拖這麼久呢?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嗎?”
“沒有這麼簡單。這裡面情況複雜。”馬飛凡道。
“說說看?”
馬飛凡道:“周兄也不是外人,性情豪爽,我們性格也投緣。那我就直言不諱吧,敞開心扉對你說吧。”
“好,我在聽呢。”
“你不知道原來的六中隊隊長是誰吧?”
“我剛來真的不知道。”
“原來的六中隊中隊長是蔡其昌,不過他現在調任管教辦主任了。”
蔡其昌?是他!
周雲振心裡一怔,此人可不是什麼好鳥。
馬飛凡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在蔡其昌手裡,我的鋼材暢銷無阻,毫無問題。貨款回籠很快,所以雙方合作愉快。”
“誰知道現在六中隊中隊長換了一個金凱方,結果風雲突變,資金鍊斷了。貨款無法回籠。”
“中隊長金凱方的鋁合金窗銷售一空,也不肯給我一分錢。”
周雲振明知故問,“怎麼了?金凱方為什麼卡你的肚子?他不知道幕後的老闆就是大隊長嗎?”
“知道,可是他不買賬。心黑,拒絕簽字,這樣無法走程式報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