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陸澤陪伴白筱筱太多,沈清都聽見風聲。
她想起陸澤上回在家中的殷勤,很不放心喬燻,特意約她出來單獨喝了一次咖啡。
沈清冷笑:“聽說活不長了!她那樣兒的人‘紅顏薄命’四個字都不配用。”
頓了頓,她又問喬燻:“你怎麼打算的?”
沈清畢竟是老思想,總覺得若是拴不住男人的心,拴住他的錢袋子也是好的,最好就是先生個孩子鞏固一下陸太太的地位。
喬燻低頭,輕輕攪著咖啡。
事實上,陸澤也想要個孩子,但喬燻不想。
她現在很清醒,她拿到了陸氏集團的百分之二的股權,她下半輩子已經不需要再辛苦,何必生個孩子再跟陸澤當一輩子的怨偶呢!
她萌生了去意。
只是,還需要慢慢打算,明顯陸澤現在不想放手。
她半天不說話,沈清有些著急:“喬燻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告訴阿姨,這些天陸澤待你怎麼樣?”
喬燻撩了下黑色長髮,淺淡一笑:“他忙著為他心肝傷心呢,哪裡有心思應付我?沈姨你別為我擔心,我沒那麼脆弱。”
說著,她雙目溼潤。
她說:“從前那麼難都過來了,現在不算什麼的。”
見她這樣看得開,沈清欣慰又心疼,她握住喬燻的手:“明天是你跟陸澤的結婚紀念日,你們好好談談!”
喬燻嗯了一聲。
她說她訂了最豪華的餐廳的燭光晚餐,她已經跟陸澤約好吃飯慶祝,沈清稍稍放心了,但是喬燻自己心裡卻清楚,這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不是夫妻間的約會,而是等一個心如死灰。
她對陸澤的心如死灰!
……
公曆10月28號,陸澤跟喬燻的結婚紀念日。
夜晚八點,喬燻坐在康萊德酒店的頂級餐廳裡,今晚她斥資百萬包下了全場,刷的陸澤的卡。
她一身名貴衣裳,戴了最貴重的珠寶。
但是她的臉上,寫滿了落寂。
陸澤還沒有來,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都是秦秘書接的,秦秘書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避著什麼人:“陸總還在開會可能無法準時準時赴約了,陸太太您看是不是……”
“我等他!”
喬燻看著落地玻璃外面的黑夜,很輕地開口。
秦秘書一時語塞。
她心情蠻複雜的,陸澤跟喬燻兩人之間她一直是最清楚的旁觀者,她愛慕過陸澤、她更是深深嫉妒過喬燻,但是現在看著陸澤守著白筱筱的病床,她覺得可惜……因為陸澤距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但是他輕易放棄了。
他放棄喬燻,選擇補償白筱筱。
秦秘書沉默片刻,她低聲說好:“陸太太放心,我會帶話給陸總!”
喬燻掛上電話。
她請服務生為自己倒上一杯紅酒,紅酒注入杯身,給這原本該是旖旎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濃豔,她瞧得出神。
等到夜晚九點整,服務生都不忍心了,上前輕道:“陸太太,要不先上前菜吧!這個點了肚子早該餓了!”
喬燻抬眼微微一笑,她說好。
精緻的前菜陸續上桌,但喬燻一口都沒有碰,她沒有胃口。
……
陸澤過來時,將近深夜11點,城市的繁華已快落下。
他英挺面上帶著淡淡的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秦秘書不是跟你說了,公司最近會議多可能來不了!怎麼還等到現在?”
他大概也餓了,開始用餐。
喬燻靜靜地看他,從他進來到現在大約兩分鐘,他說了兩句話卻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可見他心裡有多焦慮,可能在責怪她這個妻子不懂事兒吧!
他這麼忙,還敢拿結婚紀念這種小事煩他。
喬燻低頭,漂亮的纖細手指輕摸耳垂,她像是尋常貴婦人那樣應對著丈夫的抱怨,她甚至沒有一點點委屈,還能淺淡地笑。
她低聲說:“難得跟你一起慶祝!你再不來我是準備走的。”
她又柔柔開口:“陸澤,煩到你了真是抱歉!”
陸澤抬眼。
他在那些璀璨的水晶燈下,看自己的妻子,她實在美麗貴氣。
看了讓人賞心悅目。
他又想到醫院裡,那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讓人不愉快的各種藥味,白母每日的哭訴、白筱筱青白交加的病容跟小心翼翼的討好。
陸澤神情緩和了些,他適當安撫了喬燻:“怎麼會?是我太忙食言了!”
喬燻見他心情好,
她恬靜地笑,說出了她等了一晚上想說的話:“陸澤,這週六我有個重要的人想介紹給你,你這幾天能不能把時間排一下?週六本來就是休息日,資本家也是要休息的,是不是?”
她說得體貼又俏皮。
陸澤端著紅酒,腦子裡過濾了下——
週六很特殊,是他答應白筱筱赴宴的日子,那天是魏老師宴客對於白筱筱很重要,她的生命不長,陸澤儘可能想滿足她。
他沒有時間,但還得安撫他的陸太太。
於是傾身,在她軟嫩的臉蛋上輕捏了下,說:“真不巧!這周是公司最大股東的會議,我這個陸總必須出席的。要不……改天?”
喬燻想維持風度,但是她發現很難。
她的手在餐桌下面緊緊拽住裙襬,她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才給了他一抹淡笑:“我那個朋友可能也就來一次,以後沒什麼機會了!陸澤,真是不巧!”
陸澤傾身吻了她一下。
他很溫柔:“我很抱歉陸太太,想要什麼補償?”
喬燻承接著他的吻,她的嘴角在笑,但是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這一刻她心死了!終於對陸澤心死!
她知道他要離開了,去白筱筱身邊。
她忍住眼中溼潤,
她抬手輕撫他好看的俊臉,就像是最後一次摸他那樣充滿了綺綣,她喃喃地說:“我不要什麼補償!陸澤,能當陸太太就是你最好的補償。”
陸澤深諳人心。
他多多少少能感覺到喬燻的異樣,他想她或許察覺到了什麼,但是她沒有說她選擇裝聾作啞,他便也沒有說什麼。
前陣子那些情話,那些近乎是山盟海誓的語言,被人遺忘。
陸澤匆匆離開。
喬燻靜靜地坐著,許久許久,她慘淡一笑:原來自始至終動心動情的只有她一個人,原來,他說的重新開始,只是一場笑話,只有她當真。
幸好,她未泥足深陷。
夜已落幕,喬燻輕聲道:“結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