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張杏不信這一家看上去富貴華麗的人會被流放。
甚至覺得姜綰肯定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甩開他們。
莫說她，就連商隊的眾人也不信，紛紛詫異的望著他們。
可所有人心中到底多了幾分介懷，也悄悄離他們遠遠的，生怕和他們沾染上關係。
宋大娘子苦笑一聲，“說來話長，你不在，一直是淵兒撐著。”
簡單的一句話，讓宋清心裡瀰漫出濃濃的愧疚。
卻讓張杏非常不滿，“我雖然是個鄉下人，但你們也別想糊弄我。”
“糊弄？”
姜綰瞥了一眼不遠處走近的大部隊，勾唇笑道：“看到沒有，那就是流放的大隊伍。
我們走在前面是來探路，馬車是官爺的，等會還得還給他們，再跟上他們隊伍。
你想跟著我們也行，作為爹爹的小妾，得照顧我們一家人的起居。”
宋九璃像模像樣的擠了幾滴眼淚勸宋大娘子。
“阿孃，雖然爹爹違背了你們之間的誓言。
可現在也不是從前了，咱們一大家子人什麼都不會，多兩個人也好。”
張杏眉心一跳，注視著不遠處的流放隊伍。
那些人衣著襤褸穿的破破爛爛，露在外面的面板凍得發紫。
可她心中還是有疑問，既然是被流放的人，他們怎麼會穿的這般好？
還一個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和那些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姜綰索性下了一劑猛藥，“方才爹爹說要借錢，我便將最後餘下的銀錢都拿了出來。
現下姨娘願意跟著我們也好，要不是靠著我攢的銀錢打點，我們哪能毫髮無損的走到現在。
姨娘，等會官爺過來，你記得塞些銀錢給他們，不然指不定還得捱打。”
“是呀是呀。”
宋九璃入戲頗深，“先前我們剛流放時，有人不聽話，被揍得走不動道呢。”
“唉。”
宋大娘子微微嘆息一聲，惋惜道：“罷了，本想保全相公你的血脈。
既然妹妹對你情深義重，那便隨我們一塊吧。”
她表現出一副原本是為了他們著想的模樣。
張杏見識本就不多，這會兒被他們繞的腦子暈乎乎的。
而姜綰已經對著不遠處的任邦揮了揮手，對方也揮手致意。
“大嫂，我去同他們說一說，我們馬上就跟上。”
宋九弛戲精上身，忙不迭的朝著不遠處的大隊伍跑去。
只見他低頭哈腰，雖聽不清在說什麼，但那樣子，確實有些卑微。
宋清沒來由的心疼，雖不記得妻兒，但他直覺，他的孩子不該如此。
他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娘子，對不起。”
“不用和我道歉。”
宋大娘子冷著臉，“反正咱們一個也跑不掉，拿出你們的行李，咱們要趕路了。”
“走吧。”
宋清偏過臉看向旁邊的張杏和胡壯壯，“阿音說的對，咱們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
“娘，流放是什麼？”
後知後覺的胡壯壯瞪圓了眼珠子，小孩子不懂，但他能感受到大家的情緒。
似乎，這不是個好詞語。
張杏面色發白，商隊裡的人幸災樂禍道：“流放啊，太多是犯人。”
“可不是，往後你們指不定就得被指派到山裡挖礦。”
“聽說流放的人，往後子女不能參加科考。”
“害，這有什麼，一家子在一起，比什麼都好，吃苦也一起吃嘛。”
“……”
眾人話裡有挖苦，也有嘲諷，嚇得張杏面色愈發蒼白。
宋九淵瞥了一眼張杏和嚇傻了的胡壯壯，對青山說：
“青山，還愣著幹什麼？幫姨娘搬東西，雖然咱們餘錢不多，至少餓不死。
想必姨娘和弟弟願意跟著我們，也是好事。”
青山一聽，連忙去拿張杏和胡壯壯的行李，嚇得張杏抱緊了包裹和剛才得到的錢袋子。
“不行，我得考慮考慮。”
“方才是妹妹親口說願意跟我們走的，現在還考慮什麼？”
宋大娘子有些生氣，“我都不介意將男人分享給你了，你還要如何？”
這語氣分別和剛才張杏說的一模一樣，氣的張杏腮幫子緊繃。
“剛才我說話沒經過腦子，這會兒我要考慮考慮。”
“你要考慮什麼？”
姜綰眉梢輕挑，含笑道：“你要想越過阿孃當正妻，那是不可能的。
讓你隨候左右，那也是因為你替宋家開枝散葉了。”
她說的輕鬆，張杏整個人都麻了，她直勾勾的看向宋九淵。
“你說……，你們因為什麼罪名被流放？”
“嗨呀，大妹子，你還問什麼問，但凡被流放的，幾個能翻身？”
“就是，別看他們現在穿的人模狗樣，到了九洲，指不定得被扒光。”
“我看這男人不如不要，有錢的時候哄騙你身子，現在沒錢了，還得讓你當犯人。”
“……”
商隊裡垂涎張杏姿色的幾個男人故意這般說著。
張杏長相清秀，算不上什麼大美人，但在普通人裡面，算出挑的。
聞言宋九淵皺眉，像是在隱忍著什麼，不遠處的宋九弛煩躁的走了回來。
“大哥，官爺讓咱們快一些將馬車還回去，不然不許吃晚飯，咱們快一些吧。”
他倒是裝的挺像，不遠處的任邦帶著人原地修整，大抵是宋九弛說了什麼。
那群官爺們看向宋家人的眼神帶了些凌厲，加上他們手裡還拿著大刀，更將張杏嚇得腿發抖。
“走吧。”
宋清去拉胡壯壯的小手，卻忽的被張杏一把甩開。
“不許碰我兒子！”
“你……”
宋清一臉疑惑的望著她，“你怎麼了？這不是我兒子嗎？”
“姨娘，你這樣可不行，當姨娘就要有當姨娘的樣子。”
姜綰對青山使了個眼色，青山直接上前拉住胡壯壯。
宋大娘子淡淡掃了她一眼，嗓音慵懶。
“咱們要快些走了，不然官爺生氣會打人的。”
“我不和你們走！”
張杏抱緊了胡壯壯，驚恐的瞪著他們，彷彿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
宋清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們，又呆呆的看向宋家人。
宋大娘子蹙眉，不滿道：“方才是你鬧著要和我們一起走的。
現在我們讓你一起，你又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我警告你，要是惹得官爺不高興，我可不會饒你。”
她有些生氣，清哥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居然會看上這種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