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三巨頭薄弱的飯局友誼破裂的同時,真三巨頭的友誼,也出現了問題。
我們一直在提,姜紋拍片子,喜歡改本子,有時候口述臺詞讓演員自己發揮——雖然沒有墨鏡王那麼坑爹,但肯定要加重演員的負擔。
尤其是對於苦學普通話的發哥來說,他的負擔更重。
發哥在電影上的成就相當高,但這不能掩蓋他在普通話上的水平不足,甚至他在文化水平上的不足。
一般邀請演員參演的時候,要附上相關的劇本,演員看之前還要籤保密協議——大陸搞的沒這麼繁瑣,所以偶爾有腦殘得意的把本子拿去給別人說,最後被有心人截胡。
姜紋邀請發哥的時候,還沒寫完《讓子彈飛》這劇本,他於是寫了個半文半白的親筆信,“香江匆晤,所談甚歡。新片故事,隨信奉上。故事錘鍊數載,指令碼即將出爐……”
發哥接到了信,坦白講,是沒有自信說自己完全看懂了的。他請了位老師,逐字逐句的翻譯了姜紋那信,然後才敢答應了姜紋的邀約。
在這種水平下,發哥背臺詞背得異常辛苦,然而,姜紋卻不能體諒到他這一點。
在黃四郎宅中的有一場戲,發哥大清早起來背好臺詞,矯正發音,姜紋說,“這臺詞不用了,我有新的。”
成,新的就新的。
發哥老老實實重新背,並兢兢業業的表演出來了。但是,姜紋看了監視器,又說,“這段不要。”
發哥於是破防了,他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打砸東西來洩憤,但是除了必要的工作,再也不和姜紋說哪怕一句話。
姜紋也不是莎比啊,開始以為發哥在鬧情緒,鬧上一陣就好了,如今已經過去十七天。
現在連整天摸魚的方沂都知道了,顯然矛盾已經到了很激烈的程度。《讓子彈飛》存在大陸和港地兩派團隊,因為領頭的不合,連帶著這兩派也起了間隙。
姜紋的解決辦法是什麼樣呢?
拍好戲。
“三臺攝像機,三個人,一一對應,拉進攝像機的距離,免得拍到其他的。”
“我要拍一段能上教科書的,攝像頭移動的時候,就代表他們仨在互相試探,說虛話;攝像頭停下的時候,就代表他們在互相交鋒,說實話。”
一張圓桌,三臺機器,三個人。
姜紋安排好之後,像是什麼沒有發生過一樣,坐那兒開始演。
在他之前,陳昆已經演了段對手戲,他不願意離開,而是繼續呆在片場看。聞訊而來的還有方沂、廖帆等等演員。
三影帝飆戲,又是用了三機位巧思的拍攝,人人都想觀摩一番。
在最靠近片場的那四五米半徑內,安靜得連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陳昆遠遠地眺望,他有種與有榮焉的感慨,“我也參與到了這場戲,我和發哥,有最直接的對手戲,在青年演員中,恐怕只有我了。”
他經紀人道,“還有方沂。”
“對,還有方沂……”陳昆喃喃道,“希望能發揮出我的全部力量,我不是要壓他,我只是想證明自己。”
場內的三影帝。
張麻子:“馬某人這個縣長,買來的。買官就是為了掙錢,而且,馬某人不喜歡掙窮人的錢。”
黃四郎:“那你想掙誰的錢呢?”
張麻子:“誰有錢,掙誰的!”
黃:“那誰有錢?”
張頓了頓,指向黃,“你有錢。”
……
所有人都想不到。
這段互飈演技,又確實推動劇情的關鍵戲,拍攝了足足一個星期,ng一共34次。所耗費膠捲超過十萬尺——這已經足夠拍一部中小成本的電影。
正常導演拍攝片子,為了有足夠的素材和剪輯冗餘,膠捲和正片的比例大概3比1。
姜紋的比例是20比1。
由於膠片電影這種技術太落後,目前國內在數碼攝像機的衝擊下,已經沒有活下來的膠片廠,反而要從美國和東洋進口膠捲,這七天的膠捲費用,就高達50萬。
太他嗎離譜了。
發哥和姜紋還有間隙嗎?沒有了,他們拍到第三天的時候,就實在忍不住,敞開話匣子聊天,等這七天熬過去了,就好像坐過牢的難兄難弟,就他嗎差拜把子了。
姜紋怎麼搞定寧婧的,可能就這麼搞定的。方沂以後做了導演,假如碰上了一個竟然討厭他的女星,他和她連著磨七天的對手戲,沒感情也磨出感情了。
到第七天的時候,第35場戲。拍的彷彿和前面沒有什麼區別,發哥對臺詞已經爛熟於胸,他自己給自己加詞:
“師爺,高!”
“縣長,硬!”
另兩人楞了下,秒接道,“黃老爺,又高又硬!”
對這臨場的發揮,姜紋在看了監視器後,卻讚道,“拍的真好。”
然後,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下,連他自己都閉上眼醞釀了一下,才道,“過!”
大家都高興起來,發出無意義的擬聲詞,歡呼終於結束了噩夢。三巨頭則是在那互相擁抱,早已冰釋前嫌。
墨鏡王也幹過這種事情,為什麼張曼神受不了,給他甩臉色,“你有沒有在用心”?
為什麼梁家徽宣佈不再和他合作?
因為他只是導演。
姜紋自己也他嗎的拍了35次,受了35次折磨,同甘共苦,演員自然對他感情不一般。如果他只讓發哥一個人,拍35次,拍一個星期,他在那沒理由的一遍遍折磨演員,這絕對破了發哥底線,可能就此罷演。
破了這層障礙後,好像武功上了一個臺階。姜紋和演員的狀態極佳,此後幾天戲都很少ng,很快輪到了方沂的部分。
“看樣子,這就是你最後要拍的戲了,也了不得,你做好拍幾天的準備……”
姜紋如是說。
張麻子的鴻門宴,是三巨頭痛快淋漓的飆戲,而方沂這邊,何嘗不是另一個層級的飆戲呢。
他到了晚上沒有出去遊玩,別人也不會在這時候邀請他。
方沂靜靜躺在床上,把劇本翻來覆去的看,琢磨明天如何發揮。
電話響了。
“這裡是:銀河系-獵戶座旋臂-太陽系第三環的地球,劉天仙呼叫方沂,已確認距離你2185公里,不知你有沒有受到其他地球人的攻擊呢,收到請回答?”
方沂:“安。”
“方沂,你多說一個字,這顆星球會因此毀滅嗎?”
“我在想明天的表演嘛。”
“原諒你一次……和誰?”
“陳昆。”
“啊……他啊,竟然會讓你有壓力?”
“不,前幾天發生了一場很有趣的戲,我在想,如果我進去了,我會怎麼演,我不想在底下看,我想在桌上演。”
“那陳昆呢?”
“沒想過啊。”
劉天仙模仿他無辜的語氣,“沒想過啊~真是自大啊,方沂。”
又聊了一陣。
劉天仙目前在家全職摸魚,她的空閒比方沂還要多得多,幾乎每晚上都要來試探他,但也不粘他,很快就會結束。
然而,這天電話又響了,是一條簡訊,只有一個字。
“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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