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官看了一圈朝臣,之前與他喝酒的時候,一起義憤填膺,覺得大皇子不配再執掌朝政的那些官員們,此時都把腦袋埋的深深的。
“這是規矩,老祖宗的規矩,我們怎麼可以破壞!”諫官回頭來,看著慈恩,他的神情已然有些不自在了。
“哼,規矩!”慈恩冷嗤一聲,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張作之,你口口聲聲規矩,你自己又遵守規矩了嗎?你說過女子不上朝堂,請問,沒有女子,你從何而來?”
“這,這是兩回事,慈恩大師,你混淆了觀念!”張作之道。
“怎麼算是兩回事?”慈恩上前一步,盯著張作之,道:“你一把年紀,卻妒忌小小的國昌得皇帝寵愛,羞不羞?”
“我,我什麼時候妒忌了?”張作之立刻又梗著脖子了。
“呵,皇帝南征北戰,帶著個女兒在身邊,也沒耽誤收復北冥,更沒耽誤修築南方的堤壩,還有那安陵城,若不是皇帝微服私巡,這大梁,怕是又要出亂子,張作之,你身為諫官,是經過舉薦而來,舉薦你的人,莫不是那宰相蕭志誠是不是?”慈恩輕笑一聲,轉頭看向一旁跪著的諸位朝臣,他轉過身來,冷冷問道:“宰相之罪,是禍害天下百姓的大罪,放縱蓮花教徒作亂,拐賣婦女孩童,天理不容!”
朝臣們的腦袋磕在地上,慈恩大師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每個人卻都能清晰入耳。
不說別的,便是縱容蓮花教徒拐賣孩童這一罪,便可誅九族。
“那,那……若是這樣,宰相該死,但是,那皇后,是否也會如冷美人一把,不會被責罰,陛下既然動了先例,對皇后,是不是也要適當的寬容一些?”張作之轉頭看向正在剝瓜子的皇帝陛下,道:“還有,陛下,這是朝堂,您卻在剝瓜子,這等行徑……著實讓微臣等覺得不好!”
“你若是覺得不好,便不要看,若是覺得不妥,便不要當這諫官。”皇帝狹長鳳眸輕抬,聲音清冷,透著一股子寒意。
“陛下……”諫官臉色有些發白。
“不過!”皇帝眸光淡淡:“今日,你就是想走,也不一定走的掉,這烏紗帽,朕給你摘定了,至於你這腦袋……再保留個一時三刻也無妨!”
說完,君擎蒼看向慈恩,示意他繼續。
“諸位,本主持來問問你們,皇帝陛下這將近一年帶著小公主上朝堂,可耽誤了朝政大事?”
“未曾,陛下英明,公主可愛!”朝臣們一起朗聲道。
凌玥寶寶大眼睛眨巴眨巴:【哎呦,這些大人,練習的不錯啊,聲音如此洪亮,如此整齊劃一,不錯不錯!】
寶寶開心了,繼續吃瓜子看大戲。
諫官這種生物的存在,就如同凌玥寶寶前世社會的那些批評家。
專門喜歡抓著別人的漏洞抨擊,可能他們天生的好戰分子。
“那麼,本主持再問你們,最近邊關可有不斷傳來戰報,要我大梁軍隊出戰的?”
“未曾,陛下威武,他國怎敢?”朝臣們又是整齊的聲音,大概意思便是如此。
“好,百姓安居樂業,邊關穩定,我倒是想知道,諫官你這雙眼睛,卻一直盯著我乖徒兒幹什麼?”慈恩說完,微微動了動腦袋,骨節發出“咯咯”的響。
“你,你幹什麼?慈恩大師,這可是大梁朝堂,你,你別亂來!陛下還坐在上面呢!”慈恩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在張作之的眼裡,卻讓他全身緊張到往後摔倒了去。
“哼!”凌玥寶寶將奶壺遞給了一旁的高公公,她也不吃瓜子了,她指著張作之,奶聲奶氣的道:“壞人!”
“對,張作之,你就是個壞的。”慈恩點頭,他上前,抬腳踩在張作之的胳膊上,道:“你寫給東陵皇帝的信函,盡數在安陵城呢,皇帝陛下都看過了,這些日子來,你一直與大皇子抬槓,為的也是蓮花教,你家中妻兒,盡是蓮花教眾,是不是?”
“你,你胡說,啊啊……”張作之的手腕被踩碎。
朝臣們聽著那骨頭碎裂成渣渣的清脆的聲音,還有張作之那淒厲的嚎叫聲,眾人紛紛嚇得身子癱軟,便是跪著,都渾身顫抖不已。
倒是凌玥寶寶,神情淡淡的看著。
“此生,本主持最恨的便是買賣孩童的畜生,你明知道蕭志誠縱容他女兒拐賣孩童去折磨虐待,卻還一味的苛責皇帝,你這是故意的是也不是?”慈恩冷冷道。
“我沒有,皇帝陛下,你是如此縱容他在大殿上放肆的嗎?您這般,如何服眾,會讓眾位大臣都心寒的!”張作之痛的滿臉通紅,他朝著皇帝吶喊著。
“父皇,抱!”凌玥寶寶轉身,抱著他父皇的脖子。
皇帝抱著女兒起身來,下臺階。
朝臣們紛紛膝蓋行走著,往後退去。
“張作之!”皇帝走到慈恩身邊,站定,眼皮下垂:“朕,欣賞你,是因為當初,你提出了許多不錯的治國之策,讓朕覺得,你耿直善良,可用!”
“陛下,臣以為,治國當下狠手,公正不阿,哪怕是兒子,當斬便斬,這才讓人心悅臣服!”張作之依舊堅持己見。
【這人,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凌玥寶寶看著地上的張作之,齜牙一笑,她轉回頭,看著他父皇:“賣,他!”
“……”滿朝文武抽了抽嘴角。
這小公主,說的是賣諫官去當小倌吧?
“玥兒倒是好主意,諫官,朕知曉你,還是覺得,朕對大皇子縱容了,對蕭志誠卻過於嚴苛了是吧,不公平是吧?行啊,那你便去那安陵城中,做那青樓小倌吧,左右不過你也才三十六歲,不算老,許是有那重口味的,你便可賺錢!”皇帝冷冷道。
“陛下,您這話,若是被載入史冊,將來必會被天下百姓唾棄,被後世唾棄啊!”張作之痛心疾首,就好像他多麼心疼皇帝似的。
“哼,這一世,朕都已然被你當做昏君來評判了,朕還在乎後世?”皇帝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