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力確實很大，方明華放棄了平時摸魚的狀態，白天黑夜邊修改邊謄寫，用了四天時間就將這五萬字的小說重新修改了一遍。
每天一萬多字啊......
當初未來到這時代，曾經碼字寫過網文，用電腦也沒打到一天一萬的地步。
嗯。
挺有成就感的。
方明華揉了揉有些發睏的手腕。
洗腳睡覺，明天一大早就寄出去，兩封厚厚的掛號信。
.....
....
南疆，興寧。
宋棠棠剛剛排練完，渾身是汗，和一幫女兵從訓練房出來。
她們團接到上級命令，馬上就要到燕京彙報演出，所以這幾天抓緊時間排練。
“宋棠棠，你的信！”
勤務兵匆匆從遠處走來，舉著一封信向宋棠棠喊道。
“哇.....這麼厚？誰寄的？”旁邊一個瓜子臉女看到厚厚的一封，感到很驚訝。
她叫孟紅霞，和宋棠棠關係比較好。
“我也不知道。”宋棠棠接過信一看字型，竟然方明華寫的！
“哇，地址是西京《延河》雜誌社，肯定是方作家的來信吧？”孟紅霞眼尖，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地址。
“上次寄的是大白兔奶糖，這次又會是什麼呢？”孟紅霞問道。
“這麼厚，肯定是情書啦。”旁邊一個姑娘笑嘻嘻說道。
哇！情書！
周圍姑娘眼神裡頓時露出八卦熊熊之火。
“宋棠棠，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不是情書！”一個姑娘笑道。
“肯定是，要不誰能寫這麼厚？快拆開！”立刻有人慫恿起來。
“喂，如果是情書，你們好意思看？！這叫個人隱私！”孟紅霞趕緊維護維護自己好朋友的權益，衝著叫的最兇一個女兵說道：
“劉芳，你的那個男老鄉給你寫的信，讓我們看了嗎？！”
“又不是給你寫的，你吵什麼？”劉芳似乎有些不服氣。
兩人在爭執，可這邊宋棠棠卻不聲不響拆開了信封，抽出厚厚的信紙。
“棠棠？”孟紅霞有點吃驚。
“不會是情書。”宋棠棠一笑：“可能是稿件。”
果然厚厚的信紙第一頁寫著幾個字《太陽照常升起》！
“哇，方作家讓伱幫他審稿呀，他這麼信任你？”劉芳又開始起鬨。
“要不.....你來審？”宋棠棠看著她。
“方明華說，這是一部意識流小說，寫作手法比較新穎，好多人都看不懂。”說完又揚了揚另一張信紙，解釋道。
劉芳頓時傻眼。
她初中沒畢業，靠著漂亮被招進文工團，你讓她唱歌跳舞都沒問題，平時都不喜歡看書，還幫別人看稿子？
還是什麼意識流？
聽都沒聽過。
看到周圍的女兵都不吭聲，宋棠棠這才又將稿件裝進信封，獨自一人向前走去。
回到自己的宿舍，宋棠棠也沒著急，先拿著毛巾臉盆去營房的澡堂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擰了擰溼溜溜的頭髮，這才坐在床頭，拿著稿件仔細閱讀起來。
很快就沉浸在閱讀中。
“棠棠，去食堂吃飯了！”孟紅霞推了推宋棠棠的胳膊，才將她閱讀中驚醒過來。
一看手錶，哎呀，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
她趕緊放下文稿，去找碗筷。
看她這樣子，孟紅霞忍不住問道：“棠棠，寫的很好看嗎？”
宋棠棠卻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迷惘：“不太好懂，不過我覺得很有意思！”
這幾天，宋棠棠除了排練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靜靜在呆在宿舍，拿著文稿反覆閱讀，還不時拿出筆記本記錄著什麼。
“棠棠，明天咱們就要去燕京，你不收拾你的行李嗎？”孟紅霞看著坐在桌子前認真讀著稿子的宋棠棠，忍不住問道。
宋棠棠聞言，合上厚厚的文稿，對坐在對面床鋪上的孟紅霞卻說了句：“紅霞，我終於看懂了。”
看著有點憔悴卻滿臉歡喜的宋棠棠，孟紅霞忍不住勸道：“何必呢，看不懂就不看了唄，寫信直接告訴他得了。”
宋棠棠卻搖搖頭。
“既然他讓我看，也是信任我，我當然要竭盡全力去做。”說到這裡，宋棠棠笑了笑，大聲說了句：“哈！這傢伙，實在太壞啦！”
“啊，誰太壞？！”孟紅霞莫名其妙。
“方明華！”
“啊？！”
“他小說中寫了四段故事，分別可以用瘋、戀、槍、夢作概括，這四段故事中時間順序在書中是錯亂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應該是4、2、1、3。”
“58年的故事片段在最前，然後老唐和梁老師出現，緊接著，媽瘋了，老唐和妻子被下放，來到村裡。四個故事共同表達了一個主題，那就是對愛與欲的追求，結果倒好，他把故事順序顛倒，成了1、2、3、4！所以看的讓人云裡霧裡的。”
“更重要的是，小說中的瘋媽、小隊長，還是梁老師、老唐，他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各種形式的消失。瘋媽的肉體消失，梁老師吊死而主觀意識消失，小隊長被槍擊消失，至於老唐，則比較隱晦.......”
看著神情激動，說話如打機關槍似的宋棠棠，孟紅霞目瞪口呆。
什麼見過冷豔孤傲的宋棠棠，變得如此興奮？
宋棠棠激動的說了會，才注意到孟紅霞的表情，突然想到什麼：“哎，我忘了，你還沒過這部小說.....真的很好看！”
“別，好看我也不敢看。”孟紅霞笑道：“我這個人腦子笨，你讓我看看《芳華》之類還差不多，至於這本，我聽你說的都有些頭大。”
“我給他回信！爭取今天寄出去！”
宋棠棠說完，從抽屜裡取出信紙，拿起鋼筆開始寫起來。
孟紅霞在後面看著宋棠棠的背影，不禁搖搖頭。
文學的力量真大。
不，應該是那個遠在西京的那個叫方明華的青年魅力真大。
竟讓一向孤傲的姑娘陷入某種瘋狂。
宋棠棠很快寫好一封信，信中主要是寫自己看這部小說的感受，足足有六頁。
終於在軍營裡設的臨時郵局下班前寄了出去。
可以安心去燕京了。
宋棠棠看著已經偏西的太陽，心裡想著。
雖然有點累。
但很快樂。
只是讓姑娘沒想到的是，方明華並沒有看到她寫的這封信。
因為，信箋還在從大西南趕往大西北的路上，方明華得到一個訊息:
總政話劇團排練好話劇，《芳華》已經公演，特意邀請他到燕京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