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放下手中的狼毫,嗤笑“看樣子這百里寒也留了一手,盯緊長春宮,看看太后可有異動。
對了,把百里文舒提出來,單獨審問,特別是他們和北狄之間的關係,以及和天朝聖教間的關係,平時又是怎麼聯絡的,通通都要詳細盤查。”
“是!”那暗衛領命退下。
江德福送上一盞清茶,“陛下憂心國事,也不可操之過急,你瞧瞧,你都忙了一天了,連午膳都沒用……”
宣和帝喝了半盞茶,微微放空思緒,“說的也是,不知念之用膳了沒。”
江德福忍不住笑道,“陛下,可是想念秦大人了?不妨把秦大人叫來陪陛下用膳。”
宣和帝輕笑,一提到秦念之眸子中便滿是笑意,“那傢伙脾氣大得很,讓她專門進宮陪朕用膳,只怕會在心中罵朕呢,算了,明日在宣她入宮,先傳膳吧。”
江德福帶著瞭然的笑意,就知道提起秦大人比什麼都好使。
翌日一早
江德福便親自來秦府別院接人。
宣和帝下了早朝,一踏入書房,便瞧見在窗邊小榻上打盹的秦念之。
江德福一驚,連忙壓低了嗓音,“誒喲,怎麼在這睡著了,要是著涼可就麻煩了。”
宣和帝眼眸中閃過擔憂,念之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了……
大步走了上前,將人打橫抱起,秦念之掙扎著勉強睜開眼,瞧見熟悉的清貴側顏,一時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嘟囔著,“五哥?”
宣和帝低頭,見她神情迷濛,臉上還帶著疲態,一副還不清醒的模樣,忙柔聲哄道,“五哥在,困了就在睡會兒。”
秦念之到底沒有抵過濃濃的睏意,闔上眼眸,沉沉入睡。
宣和帝見狀眉頭皺得更緊,將人送進書房後休憩的軟塌上,轉頭吩咐道,“把景明叫來。”
江總管忙不迭地去了。
宣和帝看著榻上昏沉的秦念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替她掖好被角,又撩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瑩潤的小臉此刻因為沉睡微微泛紅,更顯稚氣……
景明來得很快,額頭上因為跑得急額頭上更佈滿細密的汗珠。
一進書房便急急詢問,“陛下您哪裡不適?”
“快進來看看念之,她以前覺淺眠少,可如今越發嗜睡,便是我們在耳邊喧鬧她也不醒,可是身體有異?”
景明一怔,卻不敢耽擱,走進內室,瞧見睡得昏沉的某人,上前診脈,眉頭微蹙,“陛下想聽實話還是……”
“說實話。”
“秦大人心脈漸緩,有油盡燈枯之相,嗜睡的症狀正是因為她體內陽氣和生機不足所致,臣無能,只能盡力調養。”
宣和帝背於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手腕上青筋暴起。
“你覺得神醫落雲珠能否根治念之身體上的頑疾。”
景明沉吟一瞬,“臣不知,秦大人身上的病症很複雜,一方面是先天不足,小時候多災多難,落下一身沉痾,本就不如常人康健長壽。
再加上秦大人常年服用逆轉丸,毒素早已侵入五臟六腑。
臣無能,但不代表這世上無人能解。或許雲神醫就可解此毒……”
宣和帝斂起眼眸中的痛惜,“你的意思是,哪怕念之身上的毒解了,可她自身的身體破敗,也不是長壽之相,對嗎?”
眼前的宣和帝平靜的可怕,可景明卻感受到了可怕的威壓,喉頭聳動,猶豫片刻,依舊誠實的點點頭,“是。臣無能,還請陛下責罰。”
“你可聽過,南疆有聖女,善蠱,其中有一蠱,名喚同生。”
景明先是一怔,眉頭微皺,接著不可置信地看向宣和帝,“什麼,共生蠱?陛下那都是傳說,怎可當真……”
……
秦念之睡醒時,已經是傍晚,西斜的暖陽,透過琉璃窗撒在軟塌上,五彩斑斕的光影甚是好看……
“醒了?昨晚做賊去了,怎麼跟頭小豬似的一睡就是一天。”
原本還沉浸在炫彩的光影中的秦念之一驚,混沌的大腦瞬間變得清明,麻溜地從榻上滾起,“陛下?”
宣和帝輕笑,像是沒察覺出她的異常,“放心,我答應過你,沒有你的同意,絕不會再行孟浪之舉。
我只是看你在窗前睡得沉,怕你著涼,這才將你抱了進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念之慌忙辯解。
宣和帝渾不在意地望著他,眸中的溫柔幾乎要將人淹沒,“知道了,快來用膳吧,都睡了一天了,你不餓嗎?”
秦念之這才想起自己進宮的目的,“陛下,國公府查抄完畢了嗎?”
“國公府那麼大,所涉及牽連的人和事太多,戶部和刑部聯手查抄了整整五日,才將將查清。怎麼了?為何這麼問?”
“陛下,國公和天朝聖教以及北狄私下都有往來,我在江南道巡查時,案件疑點頗多,便是東都賦稅一事也與太后黨有所牽連,我懷疑他們的暗線分佈……”
“念之,此事朕已經知曉,自會處理,你如今還是安心靜養,不要再思慮朝政。”
宣和帝見她眉心緊蹙,擔心她思緒過多,身子不堪重負。
秦念之聞言一怔,知道自己是女子後,所以便不想再讓自己參與朝堂政事嗎?沒想到陛下竟是這樣迂腐之人。
“是,臣遵旨。”秦念之順從應下,臉上卻難掩失落和失望。
宣和帝嗤笑揉著她的腦袋,“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裡指不定怎麼罵朕呢,真是狼心狗肺的小東西。
景明說了,讓你安心靜養,乖,別整日憂思憂慮的。
文武百官可不是吃素的,總不能讓他們幹拿俸祿卻不幹活。
等你的身子徹底好了,你想做什麼想去哪,朕絕不攔你。
我知你憂心國公府那些暗線勢力,這樣,你乖乖用膳,五哥慢慢講給你聽……”
宣和帝認真解釋的模樣,總算讓秦念之消除芥蒂,可這哄孩子的語氣……
秦念之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陛下心有成算,是臣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