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苦主都當面指證你犯下的惡行,你還不跪下認罪!”
百姓更是義憤填膺,怒火滔天。
若說秦念之弒母乃不得已而為之,情有可原。可故意將弟弟丟棄到荒郊野嶺,著實挑戰人們的道德底線。
秦念之不疾不徐,剝開擋在身前的景明,定定地看向穩婆曹金秀,“你仔細看看,他的胎記對嗎?”
此言提醒了景明,他上前一步,想要觸碰,卻被那青年大力打落。
他冷聲道,“怎麼,大哥這是見抵賴不掉,便想從我的身份上下手,你該不會要串通這御醫,說我這胎記是假的吧。
可惜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們儘管查驗。”
秦念之嗤笑一聲,“曹金秀,你之前說我那弟弟有一塊巴掌大的紅色祥雲胎記,可他身上的胎記,猙獰醜陋,你確定是嗎?
要知道在公堂之上做偽證的,要重責五十大板,流放北疆。你可看清楚了。”
曹金秀嘴角微抽,吞了吞口水,眼神閃爍,含糊道,“畢竟時隔二十多年了,老身也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吧。”
“砰!”驚堂木重重一敲。
伍大人厲喝道,“你這老婦,之前還言之鑿鑿,如今又含含糊糊,到底是不是!”
曹金秀猛地癱坐在地,哭了起來,“誒呀,大人這是要當眾逼死老身嗎?時隔二十年,哪裡還能記得那麼清楚,印象裡就是和他的差不多啊。”
秦念之輕嘲,“不必演了,你根本就不是秦衡之。”
那青年憤然暴氣,“你憑什麼說我不是,你不就是怕我認祖歸宗,分你的家產嗎!竟然為了這點蠅頭小利,殘害手足,秦念之,你真是個畜生!”
宣和帝目光瞬間冷凝,江德福心領神會,眸光憐憫地看向還在滿口噴糞的青年,心知此人今後必定生不如死。
秦念之淡定自若,“你我出生時,父親分別為你我各打磨了一塊玉佩,上面還刻著名字。那塊玉佩足以證明你的身份。玉佩呢?”
那青年先是一愣,接著痛苦無奈的哭訴道,“你將我遺棄時我才十歲,身無分文,如何生存,那玉佩早在顛沛流離中丟失了。
你篤定我拿不出證明自己的身份的玉佩,甚至你自己早就打磨了另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就是為了防備今天,無論我拿不拿的出來,你都不會承認我的身份,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大哥,你好狠的心啊,我從未想過與你爭什麼,我只是想認祖歸宗,這樣也不行嗎!”
伴隨著清淚劃過,眾人對秦念之的嫌惡憎恨到了頂點。
“你這爛心爛肺的狗官!”
“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還做什麼官啊!”
“就是,太噁心了!”
“打死他!打死他!壞人。”
“大壞蛋!大壞蛋!”
人群中伴隨著孩子奶聲奶氣童言童語。秦念之的臉色逐漸冷凝,他一字一句的看向對方,“你這麼能演,怎麼不去南戲班子裡唱戲?
我確定你不是秦衡之,不在胎記,也不在玉佩,而是……”
“哥哥!”
秦念之猛地怔住,驚訝回頭,面上閃過一絲擔憂,聲調卻冷的像冰,“你怎麼來了?”
眾人也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伍大人只覺頭痛,怎麼又冒出來一個,這秦家到底有幾個孩子啊。
眾人也被震麻了,真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又一個。
伍大人咬著牙,再次問道,“堂下何人?”
“秦家二少爺秦衡之,特來自首。”
眾人:“…………”
百里寒震驚得險些拍碎扶手。該死!千算萬算,唯獨沒想過秦衡之竟然沒死,不僅沒死,看樣子和秦念之關係還很是不錯。
自己自以為周密的計劃,此刻就像個驚天笑話。
此時宣和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神色複雜:難怪不許朕插手,這便是念之寧願毀了自己名聲也要護住的人吧。
難怪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便將念之困住了,不是不能自救,而是既要自救又要護住真正的兇手。好,真是好得很!
伍大人已經累了,內心陰鬱,今日的公堂更像是個五彩紛呈的戲臺子。
而江風在看到儒雅青年的第一眼時,便認出了這才是真正的秦家二少爺秦衡之,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原因無他,這人青年周身氣質,外形輪廓與年輕時的秦譽一模一樣,而模樣則像極了月姨娘。
江王氏更是驚恐得瞪大眼睛,忙垂下頭不敢再看。
秦夫人與姨娘月盈爭鬥多年,後來被秦夫人劃花臉灌了毒藥,臨死時那血肉模糊的面孔,怨毒的目光,更是成了她半輩子的噩夢。
秦衡之則無視眾人複雜迥異的目光,眸光柔和地看向秦念之,嘴角彎起一抹甜笑。
接著淡定自若地解開自己的衣袍,露出健壯的胸肌腹肌,惹得一眾小姑娘面紅心跳。
將自己腰間巴掌大的紅色祥雲狀的胎記漏了出來,確定眾人看清,這才又不緊不慢地穿戴好。
百里寒咬牙切齒道,“秦念之,你倒是好心計。竟找了個腰間同樣有胎記的人,你以為這樣就能魚目混珠,瞞天過海了嗎。”
那假的秦衡之更是大聲叫嚷,“你是哪來的西貝貨,竟敢冒充我的身份,莫不是衝著秦家家產來的。”
秦衡之犀利定定掃視一番,帶著幾番炫耀,“秦家家產?笑話,哥哥才不在乎,早就將全部身家盡數送給了我。”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秦衡之渾然不覺,接著反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才是真正的秦家二少爺,那我問你父親書房掛著的壽山春居圖背後寫的什麼?
六歲生辰時,父親和姨娘送了我什麼生辰禮?
姨娘為了救我曾經不小心燙傷,留下一大塊疤痕,那疤痕在什麼位置?
我和哥哥曾在修竹院的牆角埋下一隻紫檀木盒,你倒是說說看,裡面藏的又是什麼?”
青年冷汗淋漓,支支吾吾,“我……我……時間這麼久了,我在外漂泊……”
秦衡之輕笑起來,直接打斷他,步步緊逼,“我猜你想說,你在外流浪,腦子受過重傷,不記得了,對嗎?
你既然答不上來,不妨讓我來告訴你,富春山居圖的背後,是我的親筆塗鴉;六歲生辰時,父親送了我一方端溪硯臺,姨娘親手為我縫製了一件護甲;燙傷疤痕的位置在左腿上;而我和哥哥親手藏在檀木盒裡埋在牆角下的,正是父親親手為我倆打磨的玉佩!
如果這些你都不記得,總該記得夫人身邊的奶嬤嬤是怎麼死的!是你親手推的,眼睜睜看她掉進池塘後活活淹死的!不僅如此你又推倒了秦夫人,害得她難產而亡,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