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咬著唇,顫著睫,不肯說。
他便發狠,撞碎她,再問一遍,“我是誰?”
這般幾次,她已然受不住,聲線剋制不住的顫抖。
“哥哥……”
她終於服軟,雙手顫顫巍巍地去摟抱他,眼角悄然落下淚來,柔聲喚他,“琮之哥哥……”
心滿意足,他動作轉而溫存下來,去吻她眼角的淚,將她的柔軟與自己的堅硬愈發緊密,不能分離。
至死方休。
翌日雨歇初晴,沈清棠還未起,裴琮之又徑直出門去。
陳國官員失蹤一事還未了。
也是奇了怪了,偌大的上京城,這好端端的一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這事往小了說,是官員失蹤不見。
往大了說,是影響兩國邦交的大事。
沈清棠也能聽見些風言風語,百姓迷信深重,坊間隱隱有妖邪作亂擄人的說法四下流傳。
落月聽了,也來問她,“夫人,這世上真有妖怪嗎?”
哪裡來的妖邪。
不過是人心作亂。
裴琮之夜裡歸家,聽見這樣的無妄之詞,不過挑眉一笑,“無知婦童傳的虛言妄語,妹妹也信?”
他撈袖淨手,難得歸家早,和沈清棠一同用膳。
也給她解惑,“陳國使臣失蹤,免不了要大肆搜尋。這幾日,已是將整個上京城翻天覆地搜了一遍。眼下,這上京城的大小坊市,街道瞭臺,叫人摸了個透,怕是連城圖都繪出了。”
誰想要上京城的城圖,自然是陳國的太子殿下——慕容值。
沈清棠不解,“梁陳兩國不是一向交好嗎?”
眼看這和親在即,他這是想做甚麼?
“兩國交好,那是面上的事。”
裴琮之給她挾菜,溫聲提點她,“這不就跟妹妹從前和西院一樣,縱是底下鬧得再怎麼僵,面上還得裝得和煦。為家之道,亦是為國之道。”
沈清棠仍是不解,“既然哥哥知道他圖謀不軌,為何還任他搜尋?”
“不讓搜,不是連面上的交好也沒有了?”
這樣的朝政大事,裴琮之也毫不避諱她,“到底還沒撕破臉,他既要裝,我們陪著他裝便是。”
至於上京城圖,慕容值能拿到手的,自然是他能夠給的,無關緊要。
裴琮之這幾日忙得早出晚歸,也算給足了陳國面子。
他猜測,“估計就這兩日,那失蹤的陳國官員也該出現了。”
果不其然,沒過兩日,有人在城外的順行山下發現了他。
原是那幾日暴雨連綿,山體滑坡,將他連人帶馬都給摔去了山腳下,人事不醒。
好在沒喪了命,正有好心的獵戶路過,將他帶回了家去,好生調養。
眼下才醒過來,便馬不停蹄趕回了城。
事情既了,慕容值在醉香樓設宴,來謝裴琮之。
酒過三巡,慕容值抬盞敬他,“這些時日辛苦裴大人了,陪著我們在上京城裡尋人,日夜操勞。”
“太子殿下言重了。”裴琮之端酒回敬,“這本就是臣分內之事,何談操勞。”
推杯換盞,兩人各懷心思,說的都不過是些似是而非的場面話。
話到最尾,裴琮之已有微醺,眼見天色已晚,也起身告辭。
“裴大人這便要走了?”
慕容值眼裡也有醉意,出言挽留,“不如裴大人今夜便隨孤宿在此處,美酒美人,自是應有盡有。”
“不了。”
裴琮之婉言謝絕,“家裡還有人在等臣,需得歸家去。”
他說這話時,眼裡有淺淡如月的笑意。
慕容值捕捉到,也想起那門縫中一晃而過的天青色煙羅裙,這才瞭然一笑,“差點忘了,裴大人家裡還有嬌妻等候。既如此,孤便不留裴大人了。”
正是月夜如鉤,裴琮之出醉香樓來。
外面朱樓結燈,錦繡繁榮,堪比天上瓊樓。他卻歸心似箭,只貪戀家中那廊簷下姑娘手裡所執的一盞風燈。
沒有風燈。
只有屋子裡燃了一盞燭燈,她今日未眠,正和蒹葭白露幾個丫鬟坐在矮榻上挑繡線,消磨時辰。
看見他醉醺醺推門進來,皆嚇了一跳。
蒹葭白露忙要來扶裴琮之,他偏身不許,眉眼分明是醉的,還知道越過她們去抱沈清棠。
“妹妹……”
他將她摟在懷裡,滾燙灼人的氣息就噴在她脖頸處,微微發燙。
沈清棠眼睫顫了顫。
主僕三個好不容易將他扶去榻上躺下,蒹葭去廚房煮解酒湯,白露便打了溫水來。
溫熱擰乾的帕子遞到沈清棠手裡,白露對她道:“夫人給大人擦一擦吧!”
為人妻子,這是分內之事。
沈清棠愣了愣,什麼也沒說,將帕子接過來,輕輕給他擦拭。
帕子的溫熱沾了臉,榻上的郎君才微微清醒。
緩緩睜開眼,瞧見的便是面前的姑娘。她神情專注,眉梢眼底都是溫柔。
或許在這樣清幽如水的夜裡,她才能收起渾身的刺,變回從前那個溫婉和善的姑娘。
沈清棠看見他醒了,正欲收回手,反叫他抓住。
她掙不脫,眉眼有些惱,咬牙低斥,“放手。”
白露還在旁邊,她不想鬧得難看。
裴琮之如何會放。
不止不放,還要用力一拽,她整個人便被拉拽的撲進他懷裡,團團攏住,是酒香和蘇合香混雜在一起,清冽好聞。
白露極有眼力見,立即垂眉順眼退出去,順帶把來送醒酒湯的蒹葭也給攔在了門口。
沈清棠是真的惱了,隱隱咬牙,“裴琮之,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身上根本沒多大酒氣。
他的酒量她亦是知曉的,這區區一點酒根本不足以叫他喝醉。
“不要裝撒酒瘋,快放我起來。”
沈清棠用力推搡他的胸膛,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
“妹妹讓我抱一會兒。”他不許。
喝醉的人蠻橫不講理,裝醉的人便更是得寸進尺。
摟著她的腰,將她緊緊扣在懷裡。
沈清棠簡直要被他胸膛擠壓得透不過氣,好不容易掙脫了點,卻天旋地轉,叫他反身壓去了身下。
他眼裡哪有醉意,有的只是翻騰著的,要吞吃她的慾望。
蒹葭白露候著外頭,很久才聽吩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