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姜綰冷冷一笑，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許是聽出她語氣裡的嘲諷，姜紹文歉意的瞥了一眼屋外等他的桃娘。
“其實我和桃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什麼？！！”
這下子驚訝的人換成了姜綰和宋九淵，兩人顯然不信。
畢竟之前看他們倆的互動，分明就是夫妻倆。
姜紹文苦笑一聲，“被送到楊洲城以後，我幾乎失去了自由。
不記得自己是誰，更不許隨意走動，每日裡被關在繡鋪後面的小院子。
其實那次失火是因為我想逃跑，沒料想會燒了繡鋪。
桃娘發現了，她不忍心看我整日裡消瘦下去，所以幫了我一把。
再後來她差點被火柱燒到，我不忍心救了她。”
姜紹文將當初的真相娓娓道來，“我們逃離了繡鋪。
可我們很快就發現沒了繡鋪我們也不知道何去何從，也很快被繡鋪的人找到。
我不想再回到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桃娘便提出配合我，只要她和我成親，她師傅就不會為難她。”
“所以你們是假成親？”
姜綰想到桃娘眼裡的愛意，忽然覺得她爹有點渣。
“是，我們約定，只要我自由了，就和離。”
姜紹文對桃娘到底還是有些情意的，他說：“本來她師傅逝世以後我們就該和離的。
偏偏那時候桃娘撿到了平安，偏偏平安還有些像我，她便著了魔似的要留下他。”
“她想留下的是你。”
姜綰長嘆一口氣，或許她爹自己都不知道，他對桃娘是生了情愫的。
眼裡的情緒不會作假。
“再後來我們一起照顧平安，默契的沒提和離的事情。”
姜紹文怕姜綰生氣，忙不迭的說：“平安真不是我的孩子。
那次大火，也讓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嗯。”
姜綰看得出來，他並沒有說謊，正是因為這樣，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桃娘。
那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守著一個或許根本不愛她的男人。
“綰綰，我想回京都！”
姜紹文忽然開口，“告訴我，你娘葬在何處，我要去看她！”
這十幾年像是做夢一樣，姜紹文清醒時卻發現最心愛的人已經不在。
他快要瘋了！
“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太好。”
姜綰實話實說，“勉強趕路，也抵達不了京都。”
“你娘她……”
姜紹文痛苦極了，“我太想你娘了啊，這十幾年像是做夢一樣。
綰綰，姜家可還有人活著？”
“我們這一脈，沒了。”
姜綰提起姜家十分冷靜，甚至隱隱還有些厭惡。
姜紹文便猜到，她許是隻說了他們的事情，姜家人肯定傷害過她。
“對不起，綰綰。”
“我累了。”
姜綰沒什麼心思在和姜紹文繼續說下去，宋九淵理解她，他溫柔的說：
“綰綰，你先去休息，餘下的我來和他說吧。”
“好。”
姜綰抬腳出了屋子，屋外桃娘等在那兒，她仰頭迷茫的望著姜綰。
“姜姑娘，你爹他……不會跟我回去了對不對？”
“我不知道。”
姜綰其實不是個心冷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桃娘這樣柔弱的女娘。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在京都有家室。”
桃娘吸了吸鼻子，“是我太笨，沒想到這些，更沒想到他有你這麼大的女兒。”
“昨天剛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特別替我娘不值。”
姜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但是今天，我再看見你們。
也知道你們相視的過程，那個時候他沒有記憶，你也不知道他過往。
也談不上什麼對錯，更何況，你們成婚時，我娘應該已經不在了。”
畢竟在她爹被替換沒多久，她娘知道真相就被姜紹武解決了啊。
姜綰忽然有些難過，難過那麼清麗通透的女子香消玉殞以後，就連她認為最堅貞的愛情也已經不再純潔。
“我……”
桃娘難過的瞥了一眼屋內，“我能進去再看看他嗎？”
“我不會參與你們兩個的事情。”
姜綰輕嘆一句，讓桃娘心裡慌慌的，“你爹他……，是不是介意我的存在？”
她特別難過，本來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她勉強了他。
如今他想起了過去相愛的娘子，想甩開她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可以去問她。”
姜綰轉身去了隔壁屋子，木香見她進來，忙不迭狗腿的上前。
“師傅，我給你捏捏肩。”
“別耍寶，你功課做的如何了？”
姜綰一句話，讓木香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呆滯在原地。
“師傅，人家本來是想安慰你的。”
“我不需要安慰，你回屋吧。”
姜綰擺了擺手，那些負面情緒她想自己慢慢笑話。
成年人最大的體面，就是不要將負面情緒傳給別人。
“那師傅你考我吧。”
木香看得出姜綰情緒不太高，故意纏著姜綰考她。
姜綰知道她這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心中感動，也沒有拒絕。
師徒倆一問一答半個時辰就過去了，姜綰奇異的發現自己的心情確實好轉了不少。
“行啦，我好的差不多啦，你將我說的重點再好好溫習一番。”
“好。”
木香顛顛的捧著筆記回了自己屋子，剛開啟門，便對上來敲門的宋九淵。
他關上房門走過來，“綰綰，你爹他…想回京都。”
“這麼堅決？”
姜綰有些意外，她還以為他對桃娘會有牽掛的。
“是。”
宋九淵承認自己有些自私，他將綰綰這些年遭遇的事情都告訴了姜紹文。
姜家並不是沒人，還有沒有參與過的族人還存在於京都。
若是姜紹文回京，新帝肯定會心疼他，指不定會讓他官復原職。
姜紹文想給姜綰一個強大的孃家。
“他的身體熬不住。”
姜綰微微蹙眉，“這人怎麼這麼不聽勸。”
“他說……他要做最後的努力。”
宋九淵嘆息一聲，“若是沒熬過去的話，希望你能將他和你娘葬在一起。”
“他這麼堅定的選擇了我娘，那桃娘怎麼辦？”
姜綰想起眼淚汪汪的桃娘，這也是個無辜的女人，還照顧了她爹這麼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