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苑在安平候府算是面積較大的了,裡面是假山飛石小橋流水,奇形怪狀的石頭更是被精心修葺過,現在是冬季,琳琅苑裡一株一株的萬年青搖曳在冷風裡,還像是春日那般秀美,一看就是花了大價錢請花匠精心打造過的。
大丫鬟巧兒帶著幾個二、三等的丫鬟守在院門廊下,手裡捏著精緻點心,盤裡還擺著瓜子水果,一見長風急匆匆地趕來便調耍了他一番:“喲,長風小哥,剛打發走一波,怎麼得你又來,老爺趕路乏了,林姨娘吩咐過了,任何人不許打擾老爺休息。”
長風冷冷地撇了眾人一眼,仗著林姨娘的勢,這堆丫鬟是愈發沒有規矩了,怒慫巧兒:“老夫人傳見,也不讓見嗎?”
頓時,幾個丫鬟一聽是驚動老夫人了,紛紛丟下手中的點心水果,滿臉畏懼趕緊起身一溜煙往裡跑了。
巧兒眼裡閃過一絲畏懼,可轉念一想,今日在靜月庵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侯爺回府也沒拿林姨娘怎麼辦,反而一回府便進了林姨娘的院子沒出來過。
若老爺要處置林姨娘早處置了,遂而,巧兒也沒拿長風當回事,怎麼說候府是林姨娘管家,今後橫豎都是林姨娘說了算,便對長風冷了眼:“一個小小的護衛也敢拿著雞毛當令箭,擾了老爺的清夢小心老爺將你趕出去。”
長風瞪著巧兒暗忖著和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奴僕沒什麼說的,狠狠地一推,險些將巧兒摔倒,氣得巧兒扯著帕子大罵起來:“別以為你是老爺身邊的,就這樣兇,還不是個狗腿子東西。”
巧兒是仗著林姨娘說過,以後要將她許配給有錢有勢的人家當夫人,這話一直被巧兒記在心裡,長風這種人雖然是伺候老爺的,也是個沒有家世的奴才,她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比如,像紫舒姨娘那樣的,也是得了林姨娘的提攜,如今也生下了一個女兒,她羨慕得很。
於是,巧兒越來越沒把家裡的護衛看在眼裡。
“老爺,大事不好了。”長風滿臉焦急地拍打著門,哪裡還管巧兒罵些什麼。
這會兒安鈺宵已經累得沉沉地睡了過去,突然門被人開啟,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何事。”
長風聽見裡頭傳來安鈺宵的聲音,焦急地道:“老夫人命小人來喚老爺去大堂,為著崔媽媽那事兒,老夫人發了好大的火。”
屋內,安鈺宵一聽,完全清醒了,一屁股坐起來,身上還趴著林姨娘,林姨娘也是睡眼朦朧的,此時一聽,心道不好,崔媽媽不要說出什麼來,佯裝著微眯美瞳柔聲道:“爺都累了,還來吵,直接打發了就是。”
安鈺宵一把推開她,急道:“還沒向老太太請安,快起來。”
林姨娘明明心裡著急得要死,還裝著雲淡風輕,不慌不忙的模樣,“宵郎,大夫人她會不會和老夫人亂說什麼呀,宵郎知道婉兒冤枉,可是老夫人不喜歡婉兒。”
安鈺宵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安慰道:“有我呢,沒事的,找個由頭將崔媽媽打發就是了。”
待安鈺宵穿戴整齊,收拾妥當,一襲華服神采奕奕地套在身上,眉頭皺得更深了。
一出門便冷聲朝著長風道:“怎麼不早點來叫。”
“奴才叫小廝來了四、五回了,每次都被堵回去。”長風也是滿臉焦急,冷冷地撇了一眼緊跟在林姨娘身邊的巧兒。
*
侯府大堂內。
老夫人撇了大夫人一眼,示意她跟著學學,不要總是懦弱無能的,讓人爬在頭上作威作福,冷聲道:“你是侯府的大夫人,這事你說該如何處置啊。”
大夫人也聽得明白,她待崔媽媽不薄,可是崔媽媽是怎麼報答她的。
大夫人朝著老夫人恭敬地扶了扶身,端莊貴氣的氣勢,威嚴地冷聲道:“雖說崔媽媽這事該餘管事自己關起門來解決,但你們兩口子都是在候府裡當差的,崔媽媽又是我房裡的管事媽媽,瞧著崔媽媽這模樣,像是有天大的委屈,待會兒候爺來了,你們只管向候爺訴苦,我與候爺一定給崔媽媽做主,若真有人敢迫害誣陷,本夫人絕不輕饒,棍棒打死才能算完。”
大夫人這話氣勢威嚴,不僅給崔媽媽敲下了警鐘,還震懾了滿院子的人,人人都說大夫整天守著小少爺,連掌家權都交給林姨娘了,今天只怕掌家權還得歸了大夫人手裡,眾人紛紛再也不敢造次。
餘管事根本不知道崔媽媽和林姨娘暗中的那點齷齪事,現在聽大夫人如是說,連連感恩戴德磕頭:“謝大夫人做主。”
片刻,安侯爺匆匆趕來便見老夫人怒氣森森地端坐在大堂軟榻上,恭順地向老夫人見禮:“兒子見過母親。”
老夫人瞧著眼前這個是她的親生兒子,最有出息的一個,怎麼也活得這樣腐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老夫人也沒有駁安鈺宵的臉面,只把這事交給大夫人來處置,緩緩道:“坐吧,府裡出了骯髒事,必須清理了。”
老夫人一語雙關的,狠狠的挖了林姨娘一眼,林姨娘整個心思都在崔媽媽身上,只柔柔弱弱的模樣。
大夫人端莊地坐在側面的軟椅上,面容清冷,威懾十足,眼裡卻是滿滿的淡漠,見安鈺宵前來,便起身行了一禮,又坐上去了,相敬如賓,禮儀得體,語間疏離道:“現在侯爺來了,崔媽媽你自交代了吧。”
崔媽媽此時也不嚎哭了,明知眼前之人是怎麼迫害她的,現在她竟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愣是被大小姐嚇得閉了嘴,大小姐那模樣如閻王爺一般,現在她又恨又氣。
若她說出,她要讓張癩子睡大夫人,迫害大夫人被人糟踐,她一家子人都不得翻身了,只得忍住滿滿的苦水。
同時,林姨娘一聽,絞著手指的錦帕被絞得死死的,瞧著堂屋裡跪滿了人,其中崔媽媽頭伏得最低,眼中露出惶恐神色,勸解道:“崔媽媽,你既然偷了人,毀了名聲,這是要連累兒子女兒們的呀,你怎麼如此糊塗,不為著餘管事想想,他對你多好啊。”
“奴婢沒有,當家的,你相信我,我沒有。”崔媽媽眼睛紅腫,衝口而出,便一個勁地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