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僱傭了一輛人力拉車,帶著十個電飯鍋去了盼盼電器廠周圍的大學城。
80年代,大學校園的生活很輕鬆,學生們都是等待畢業分配工作,混個鐵飯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
他剛走出沒多遠,劉麗紅又追了上來。
她小跑幾步攔住車,氣喘吁吁地說,“你不是說今天要去看四合院嗎,我陪你一起,我今天還是沒啥事兒。”
林浩緊隨其後。
車子停下後,他也呼哧帶喘地說,“小紅,你不能老不上班,雖說你工作是個閒職,但讓你爸爸知道的話,肯定會埋怨你。”
“你走!”
劉麗紅略有慍怒,指著電器廠門口對林浩說,“林浩,我跟你說明白。我的事兒不用你管,你天天纏著我,比我爸還煩,你趕緊回去上你的班去,不然我這就告訴我爸,讓他好好收拾你!”
林浩不敢不聽,心裡極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氣,長嘆一聲,看向余天,“哥們,我不管你幹啥去,但你一定要保證小紅的安全!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頭,我跟你說,我...我他媽的跟你沒完!”
余天不屑一顧。
他也沒打算碰。
況且這都是劉麗紅主動要求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二話沒說,他抬手示意劉麗紅坐上人力車。
兩人乘車離開,徒留林浩站在原地滿臉不悅。
三小時後。
余天已經在周邊大學城逛了個遍。
七八家大學,他在每個門衛室都留下了一到兩個電飯鍋作為禮物。
打通人脈最好的辦法就是送禮花錢,給予實惠。
如此一來。
他便輕而易舉地獲得了這幾所大學的‘入場券’,起碼十天半個月的,沒人會管他進出。
“你這是行賄。”
在門口歇息時,劉麗紅說。
“算不上。”
余天喝了口汽水,“這才哪兒到哪兒?一個電飯鍋要是也算得上行賄的話,那幾百萬幾千萬的大資金流動又算什麼?”
關於官商勾結的事兒,他不想講述太多。
其中摻雜的利益利害,就算說出來,劉麗紅也不會太懂。
“現在去看看房子?”
劉麗紅又買了兩瓶汽水給余天。
“不了。”
余天搖搖頭,認真說道,“我老家有事,昨晚來了加急電報,我今天必須要回去,起碼要過段時間才回來,到時候再看吧。”
“啊?”
劉麗紅一愣。
剛才來之前還說得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要回去?
她還想發問。
但余天已經又攔了輛人力車,直說要去火車站。
“我送你!”
劉麗紅緊跟其後。
余天答應一聲,兩人便同時一起前往火車站。
買票上車,一切如常。
直至火車發出轟鳴聲,緩緩離開,劉麗紅方才相信余天這次是真的要走。
“下次來給我打電話!”
她站在站臺上大喊。
“知道了。”
余天擺擺手,“下次我再來一定到電器廠找你,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你別等我。”
車輛駛出站臺。
劉麗紅落寞離開。
她心裡對余天有很多好感,但同時又很糾結。
“他是個有婦之夫...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
半小時後。
又有一輛火車開進了京城站。
余天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站臺上。
他先是左右看看。
確認劉麗紅不在,這才小心翼翼地出站,找了輛人力車,直奔位於故宮附近的各大衚衕口。
這也是無奈之舉。
余天如此做,一是為了避嫌,二是為了免除麻煩。
畢竟林浩這個小子是林長水的侄子,他擔心林浩會說些有的沒的,再惹得李婉柔擔心。
雖說劉麗紅長得不錯,青春靚麗,父親又是電器廠的廠長。
但余天的心裡誰也裝不下,哪怕是世界上最高貴的女人,他也絕不會動那麼一丁點兒的心思。
人力車很快到了衚衕口附近。
圍繞故宮周邊一大圈,有好多小衚衕。
衚衕中。
不乏一些年代久遠儲存良好的寬闊四合院。
他緩緩在衚衕中踱步,一家一家地看著,可惜的是,沒有幾個人往出售賣的資訊。
“老哥,打聽一下。”
余天找了一位在衚衕口乘涼的臉上蓋著一把扇子的京城人打聽,“這兒附近有沒有誰家出售四合院?”
“誒呦呵。”
老京城人掀開扇子,“找四合院兒啊,找我就對了,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是這附近的小萬事通!”
“是嗎?”
余天客氣遞過去一根中華,“老哥,那你說說,誰家賣,價格幾何?”
“老孫太太賣。”
這人胡亂指了指遠處,含糊說著,“兩裡地外,她們家那小院兒收拾的那叫一個乾淨,老太太一個人住,整個一個大院全賣,價錢也不貴,要是我去說情的話兒,能便宜不少呢。誒呦,我倒是想給你指路,但是我這肚子咋咕嚕嚕的直叫喚呢,不行不行,我得弄點兒吃食去,您且在這兒候著,咱倆有緣再見。”
有意思。
想讓人請客吃飯,還非要說出這麼一大堆話來。
余天暗笑。
趕緊攔住,“我也餓了,我請客,咱倆邊吃邊聊咋樣。”
“得嘞!”
這人滿意笑笑,“小夥子,懂事兒嗷,我就願意和你這樣的聰明人辦事兒,走吧,今兒哥哥好好給你講講咱們京城這四合院的故事,那可多著呢!”
他自我介紹一番。
余天方才得知此人名叫高志遠,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今年三十二歲,還未婚娶,家裡都是地道,特別地道。
找了家老館子,兩人落座。
高志遠弄了一堆名小吃,咧開大嘴邊吃邊介紹。
又扯了一會兒,兩人進入正題。
高志遠嗦了幾口炒肝兒,說道,“晚上沒事兒咱倆去豐慶包子鋪,那兒的包子各個皮薄餡大二十八個褶兒。正巧孫老太太家離那兒不遠,看完房子咱倆就去,到時候咱倆再商量商量怎麼講價的事兒!”
挑選個合適的四合院最好。
別看都是四合院,但各有千秋,有的風水不好,有的位置偏僻臨近公廁,這裡面可有諸多講究。
余天剛想回答。
哪知正這時,門口忽然呼啦啦闖進一幫人來。
這群小子左右看了一圈,眼見高志遠在座,忙衝上前來。
“這兒呢,幹他,敢戲耍彪哥,你死路一條!”
罵聲不斷。
高志遠看得清楚,動作還算麻利,掄起凳子甩飛,趁亂從後門跑了。
“你是誰?”
眼看追不上高志遠,這群人中為首的一個壯漢回到余天身邊,低聲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