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有要事在身時,忙碌起來連半個人影兒都看不見。
她和祝思嘉被關在長樂宮裡一個月,身邊忽然沒了她的陪伴,長樂宮少了不少歡聲笑語,祝思嘉一下子還不習慣。
也不知她向晏修許諾的東西是什麼,竟要花費這麼多的心思。
二月尾聲,朱雅終於回長樂宮。
她意興盎然著祝思嘉:“奴婢製作的火藥,今日會在西郊空地先行試驗,陛下特意讓奴婢回來叫您一同前去觀看。”
祝思嘉:“西郊空地?意思是咱們得出宮?”
朱雅:“是啊,總不能在西京城裡試吧?”
祝思嘉不禁好奇,現在是特殊時期,晏修一面兒擔憂她的安危不讓她外出,一面兒又想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帶上她。
朱雅解釋道:“婕妤無需顧慮,這次半朝文武都會去西郊,而且咱們速去速回,不會耽誤什麼的。”
出了宮門,祝思嘉果真看到無數的官員馬車集結在宮外,都在等候晏修現身再出發。
祝思嘉替朱雅擔心:“這麼大的陣仗,你緊張麼?”
晏修這是擺明了要讓所有人都看得,他獲得了什麼無價之寶,好讓蠢蠢欲動、各懷鬼胎的朝臣都收收心。
朱雅:“奴婢才不緊張呢,奴婢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等了一會兒,晏修的馬車現身宮門,眾臣紛紛下跪行禮,晏修半掀開車窗,瞥向祝思嘉,示意她上去與他同乘。
祝思嘉福了福身,登上馬車。
她沒忍住,好奇問晏修:“陛下今日為何要臣妾陪同?”
晏修落下一子,漫不經心道:“西郊景色尚佳,帶蟬蟬來解悶。”
解悶是假,此等重要時刻帶她同做見證是真。
順便再探探西京哪塊地適合踏青,清明將至,屆時再帶她外出一趟。
西郊雖遠,但晏修的馬車可不無聊,他在馬車裡耐心指導祝思嘉下棋,感覺還沒過多久就抵達西郊。
西郊有塊被群山包圍的平地,而山上自有可觀景之處,登上矮矮的觀景臺,平地上的風景一覽無餘。
平地上豎立著無數堅硬巨石,據朱雅向眾人介紹,那些石頭皆是模擬敵軍將士。
朱雅和祝元存等人將平地佈置妥當後,連忙騎馬跑上觀景臺,氣喘吁吁向晏修稟報道:“啟稟陛下,已經全部安排妥當,可以吩咐嘉義伯點火了。”
晏修看向任淮:“嘉義伯,讓朕看看你的箭法。”
任淮手執銀弓上前,站在人群最前方,意氣風發,他謙遜道:“微臣的箭法與陛下相比不過是班門弄斧。”
可仍是抑不住眼中的自信。
說著,他在點燃塗滿火油的箭頭,對準空地,而被搬上觀景臺的那臺擲車也蓄勢待發,準備將朱雅製作的炸藥對準空地方向投擲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朱雅提醒道:“還請陛下與諸位大人捂緊耳朵。”
除了不分打心眼兒裡看不起女人的官員,其他人都紛紛照做。
炸藥包被投石車投到半空,即將落地之時,一箭劃破長空,直直朝那炸藥包射去。
“嘣——”的一聲巨響,刺痛雙耳。
緊接著,空地上便是一陣山崩石碎之勢,巨石四處爆裂,四處飛濺,激起陣陣白煙粉塵,巨響變地更為震耳欲聾,粉塵甚至揚到了觀景臺。
晏修急忙伸手捂住祝思嘉的口鼻,生怕她吸進去。
咳嗽聲在四周此起彼伏接連不斷響起,待到粉塵徹底散開,視野再度開闊後,只見空地上的巨石戒備炸成巴掌大小的碎片,而平地中央更是被炸開一個數尺深的大洞。
眾人無不為這景象大感震驚。
晏修調侃任淮道:“嘉義伯的箭法更勝朕一籌。”
點了火油的箭,射速和力度都要反覆訓練的。
任淮得意忘形,一時大意道:“陛下有所不知,火箭可是微臣的拿手絕招,微臣最——”
他及時打住,差點把祝思嘉讓他放火一事說漏嘴。
晏修:“最什麼?”
任淮嚥了咽口水:“微臣最喜歡練習箭術,平日裡都是受了大哥的薰陶!”
任河滿頭霧水,他何時以箭法見長了?
方才那些忘了捂住耳朵的大臣,此刻也顧不得眼花耳鳴,紛紛上前祝賀晏修:“恭祝陛下得此神器!”
若此次東征西討能有此種神器相助,天下一統便是大勢所趨。
晏修看得極為滿意,當場吩咐朱雅大興人手製作炸藥,以助祝元存和任淮外出作戰。
朱雅卻跪地回絕:“啟稟陛下,今日您所見,便是奴婢日夜趕工所製作的全部。奴婢的改良火藥與尋常煉丹爐中的不同,不僅製法複雜,原料也難尋,只怕趕不上兩位伯爺出征了。”
現在一時間無法用,不代表將來就無法用。
晏修聞言皺眉,看向任淮和祝元存二人:“若無此物相助,你二人可否有信心拿下週齊二國?”
祝元存和任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答道:“微臣定會讓秦軍鐵騎踏平周齊國都。”
……
回京路上,晏修特意換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本以為晏修的馬車會直接駛回皇宮,沒想到他竟將馬車一拐,拐進了西市停在百味齋前。
祝思嘉望著窗外百味齋的牌匾,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晏修卻慢條斯理拉著她走下馬車:“蟬蟬開的店,不許朕光顧?”
祝思嘉磕磕巴巴道:“您、您都知道了?”
沒想到他居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說明是他在有意縱容。
晏修:“蟬蟬嫌朕給的錢少,自己賺些外快,有何不可?普天之下就沒有朕不知道的東西,咱們先進去用過午膳,再回宮吧。”
祝思嘉紅了臉:“臣妾、咳,我絕無此心,還請夫君明鑑。”
她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今日她摘了面紗,想必百味齋的人都認不出她這個大當家,就連白掌櫃上前時都沒將她認出來。
幸好,幸好沒有暴露。
剛踏進百味齋,晏修就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護龍衛,碎玉。
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難道——又是老七,這個老七一天到晚在打什麼主意?
而碎玉見到他,臉色一僵,維持鎮定將選單呈到二人面前:“客官,這是本店的選單,硃砂色的是本店招牌菜。”
晏修臉色不善,冷冷盯著碎玉:“把你們這裡的招牌菜全部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