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被我扇了一個巴掌後,並沒有生氣。
想想也是,現在我才是最慘的那個,相比之下我應該憤怒不已,而他不過是為了那些過分無恥的舉動,付出一個耳光的代價。
要是現在誰給我一個耳光,就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那麼我也願意。
“別生氣,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辦,如果你答應一年之內還清所有的債務,隨時聯絡我,我會讓律師擬定一份詳細的還款合同,給你送過來簽字。”靳寒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很從容地起身說道。
說完他便轉身準備離開,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垃圾桶,剛才他送來的人偶木盒被我扔在了裡面。
他袖口下的手輕輕握緊了一下,隨後鬆開,開啟門離開了我的公寓。
而我還癱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彈,腦海裡都是靳寒說過的話,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而且這真是他的作風。
我下意識地想要打電話給鄧晶兒她們,尋求她們的建議和幫助,可是我一想到靳寒的威脅,就放棄了,他是故意讓我孤立無援,只要鄧晶兒她們幫我,那麼她們一定也會陷入麻煩。
腦子裡各種思緒一閃而過,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辦法。
——
“舒小姐,你說的事情我們調查過了,齊舟陽在公司裡可能真的受到了欺負壓榨,但是沒有證據,我們也派人去天乾總公司做了深入調查,他們所有的人都說沒有異常,而且監控有損壞,所以這件事恐怕不會那麼快有結果。”兩天後,警方通知了我。
我知道會不會那麼快有結果的,雖然我很希望那些霸凌齊舟陽的人,能夠第一時間就受到懲罰。
可是現在缺乏證據,連警方都需要時間調查,我又有什麼辦法?
掛了電話後,我忍不住再次拿出了齊舟陽的手機,開機後我不知道自己點到了哪裡,忽然頁面變了一下,換成了另外一個背景圖,而且軟體也多了一些,我有些驚訝,趕緊開啟了通訊錄和通話記錄,果然有不少,不像之前那樣幾乎都是空白的。
我趕緊開始各種翻找起來,想要找到一點證據,隨後我就開啟了他的微信,上面有他和家人的聊天,但是從聊天內容來看,都是報喜不報憂,根本就沒有提過自己在工作上受的委屈。
隨後我看到了一些齊舟陽和同事的聊天記錄,我看得有些心驚膽戰,因為裡面完全記錄了他被同事各種壓榨,辱罵的經過,齊舟陽還給這幾個霸凌他的同事,都備註了名字和崗位。
我心裡的憤怒越來越強烈,隨後又開啟了微信上的收藏,在裡面找到了十多個影片,不知道齊舟陽是怎麼弄到那些影片的,裡面可以看到他被欺負的畫面,有幾段的時間還是凌晨三四點,他坐在工位上工作的畫面,整個人都已經昏昏欲睡的樣子。
其他的則是他的杯子被人刻意地放蟑螂死老鼠,他因為嚴重缺覺不小心打瞌睡時,被同事掌摑,打頭,甚至是往他頭上潑冷水,總之各種過分的行為,他都默默地忍受了下來。
看著影片裡齊舟陽可憐無助的樣子,我感到一陣心疼和難受,眼眶忍不住地發熱,他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生死不明,而那群欺負他的人,卻依然過得風生水起,彷彿他的生死就像螻蟻一樣,不足掛齒。
我擦乾了眼淚,繼續尋找一些新的證據,我相信齊舟陽既然想辦法弄到了這些影片,肯定是想要留下來以後反擊,而他和公司簽訂的那個合同,卻又無法讓他反擊,他只能忍耐,直到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終於,我在齊舟陽的收藏裡,又找到了一個影片,這是他自殺前留下的最後一個影片,裡面的他形容枯槁,十分憔悴,兩個黑眼圈透露出了他濃濃的疲憊,他對著鏡頭述說著自己在公司遭到的虐待,然後留給了家人一段話,便結束了。
有這些東西,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齊舟陽在公司受到霸凌的事實,提交給警方作為證據就行。
我想都沒想到,就立馬將這些證據,發給了和我保持聯絡的那個警察。
同時我也將這些影片發到了網上,因為我知道南瑜的背景,不知道她會不會動用關係,壓著這些證據無法發揮作用,所以網上我也要發出去,讓大家先看到,到時候她即使想要施壓,也來不及了。
處理完了這一切以後,我便去了醫院,看望齊舟陽。
幸運的是,他今天已經醒了,只是身上還是插滿了管子,離不開機器,這些都是要錢的,換做以前我一點也不心疼,現在竟然有點心慌起來,要是我沒錢的話,可能連齊舟陽的命都救不回來。
“舒姐……”齊舟陽艱難地叫了我一聲。
我立馬讓他別說話,“你好好休息,不要費神說話,我等下跟你說話,要是說得沒錯你就眨眨眼睛。”
齊舟陽眨了眨眼睛。
我將在他手機裡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最後問,“這些都是真的,是嗎?”
齊舟陽的眼眶頓時就紅了,他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年紀輕輕的大男孩,又是名校畢業,按理說會有美好的前途,結果現在被人欺負到想不開,重傷差點失去了生命。
“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將一切都交給了警方,也發在了網上,我知道你和公司簽訂了合同,害怕自己承擔不起賠償,沒事,正義一定會到來的,那些不應該你賠償的錢,絕對不會讓你賠!”我握著齊舟陽的手,給他加油打氣。
齊舟陽眼裡果然閃過了慌亂,他社會閱歷還淺,又沒什麼背景,對於職場上的壓榨霸凌,有些不知道如何應付,是正常的。
而他現在所遭遇的一切,說起源頭,還真是我帶來的。
我現在也很難,卻無法逃避良心的譴責,也不想躲避責任。
“好好治療,會好起來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鼓勵齊舟陽,還是在鼓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