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陽見三匹快馬衝出一線天,立即吩咐手下將領:“帶百人小隊追上去,男的殺了,女的活捉。”
將領不解:“將軍,為何這個時候了還想著留活口……”
姬陽:“那可不是活口,那是晏修的命門。”
就算相隔甚遠,但他也能從祝思嘉的背影判斷,此女乃不可多得的當世頂尖美人,必定就是晏修心心念唸的祝昭儀。
沒想到他當真帶著這女人一同走徐州送死來了。
晏修可與別的君王不同,他常年征戰,姬陽曾與他交手過三回都沒佔過上風,其武力不在頂尖武將之下,馬虎不得,因此要做足萬全的打算。
……
祝思嘉伏在馬背上,不敢抬頭,不顧一切地勒緊韁繩跑出穀道。
風聲和身後廝殺生快要穿破耳膜,縱馬激起的塵土也迷亂她的視線,這是她跑過最快的一次,也是她從閻王爺手底下強佔時機救人的第一次。
她的馬略勝過碎玉和墨玉的一籌,跑在碎玉前方几尺,二人一言不發跟緊了她,不敢隨意出言驚擾。
幾人騎的到底是北涼進貢的好馬,將身後刺客甩開遠遠一大截。
身後追兵的馬蹄聲就未停歇過,若情況緊急,他們就是祝思嘉的肉盾。
跑至開闊平原,再無任何山脊,到了一岔路口時祝思嘉卻犯了難,她稍一起身問碎玉:
“怎麼辦,該走哪條路?”
碎玉迅速觀察路面,但見中間之路泥土更為夯實,且有無數車輪印,想來這就是通往徐州的主幹道,他直接指著中間道路:
“跑這條。”
祝思嘉點頭,欲要再縱馬,就聽見身後的巨響,回頭去看,碎玉的坐騎腿上中了流矢,馬兒吃痛,直接栽倒在地,把碎玉甩飛出幾丈遠。
這一甩來得突然,甩得又急又狠,碎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個人蓋了一層黃黃的灰塵,嘴角有血溢位,好不狼狽。
“碎玉!”祝思嘉勒住韁繩,掉轉馬頭朝碎玉走去,她彎腰伸手,“快,快上我的馬,和我一起去徐州!”
有流矢不斷朝幾人這裡飛來,皆未刺中他們,對方似發現了他們的短處,一邊騎馬一邊在馬上挽弓攻擊。
若他們再不走,保不齊這回真會被射成篩子,就算現在立刻走,對方騎兵中有騎射高手,祝思嘉或許也會被流矢擊中。
必須有人攔截。
追兵聲音臨近,碎玉強忍五臟六腑的劇痛,嘔出大口鮮血,抽出佩劍插在地上將自己撐起身,他艱難道:
“墨玉,你先護送娘娘去徐州城求助援兵,我來斷後。”
墨玉也算是護龍衛中的頂級高手,與碎玉關係匪淺,他冷著一張年輕的臉看向祝思嘉:“娘娘,走吧。”
祝思嘉哭著回絕:“聽馬蹄聲便能知曉對方人數眾多,碎玉身受重傷,怎麼能攔截得了?”
墨玉無奈道:“娘娘的性命是為首要,其餘的您無須操心。”
說這話時,他眼中也有幾分不忍,他若留,碎玉還能有一線生機,可他要帶著祝思嘉走,碎玉必定死無全屍。
祝思嘉抓住他眼中不忍,夾緊馬肚高聲命令他:“你留下來與他一起斷後!我去通知趙大人。”
墨玉要追,反遭碎玉挽留:“墨玉,相信娘娘,她一定能搬來救兵,你我二人替她斷後。”
祝思嘉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執意與她爭,反而會亂了她的陣腳。
況且快到徐州城,應該不會再有埋伏。
墨玉這才答應,扶起碎玉與他一起應敵。
祝思嘉又陸續跑了幾里,腦中只有搬救兵一個想法,徐州高聳的城樓近在咫尺,她驚喜之餘,全然忘了顧及腳下機關。
“啊——”
馬失前蹄,被忽然拔地而起的粗繩攔住去路,直接將祝思嘉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幸好她全程抱著馬脖子,且抱得極緊,這才緩了這道突現的粗繩。
祝思嘉狠狠摔在地上,重重磕到下巴,蹭破大片的皮,不過好在沒有磕著腦袋。
她掙扎著要起身,兩旁幾尺深的草叢裡又冒出一堆人,盡是作齊國百姓裝扮。
她疼得呼吸都十分沉重,這一跤差點讓她把心肝脾肺都吐出來,但現在不是讓她喘息的時機,馬兒迅速站立,向她彎下馬背,只等她爬上去。
“就是她!抓住她給姬將軍交差。”
“阿孃,我看她就是個弱女子,不如放過她吧。”
“放過她?你們都忘了姬將軍是怎麼說的,這女人為了維持美貌要吃人心,泰山頂上吃了一千個齊人心臟。”
看來他們當真是平民百姓。
沒給祝思嘉爬到馬背上的時機,這些粗布衣百姓拿著鋤頭鐮刀衝出草叢,身穿短打的男子牽走了她的馬。
餘下的婦人手中掛著提籃向她走來,盡裝些腐爛發臭的蔬菜。
見她露出臉,困住她的人俱是一愣,隨後毫不留情向她扔去蔬菜,朝她吐口水:
“賤女人!把她往死裡打!”
“就是她,聽說她魅大秦天子出兵齊國的,她的弟弟就是殺千刀的祝元存!”
耳畔全是汙言穢語。
一白髮老者攔住她們:“罵也罵夠了,菜也扔了,你們當真想對她動手?快把她帶去將軍那兒,將軍交代過要活的。”
……
一線天,屍橫遍野。
晏修提著手中長劍,步步逼近姬陽,滿身殺氣令姬陽部下聞風喪膽,甚至有當場被他震懾住,口吐膽汁暈倒過去的。
縱觀這次廝殺,晏修這方的人,除卻受了些皮外傷,竟是一人都未折損。而姬陽方,只剩下寥寥幾十殘兵敗將。
“姬陽,你就算戴上面具,朕也識得你。”晏修邪笑道,“這麼多人要殺朕,還是這般一敗塗地,朕要是你,直接自盡殉國謝罪了。”
“大秦天子當真名不虛傳,護龍衛和銀甲衛更是令本將大開眼界。”
姬陽摘下面具,臉色發黑,死死盯著晏修。
谷口處傳來動靜。
姬陽知曉自己勝券在握,他同樣逼近晏修:“可惜你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我會來徐州突襲你,更沒算到我還留有後手。”
晏修嗤笑:“後手?你還有何後手?”
姬陽:“我這個後手啊,可是稀世珍寶,把人帶上來!”
話畢,一群百姓推著滿身狼藉祝思嘉走到姬陽身後:“將軍,人帶到了。”
晏修本遊刃有餘,見到祝思嘉的那一刻,忽然一口血湧上喉頭,他厲聲道:“姬陽!你要幹什麼?”
姬陽掐著祝思嘉的脖子,拉到人群前方:“幹什麼?當然是嚐嚐昭儀娘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