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先生的這句話，讓洛毅徹底愣在了原地。
這是他來到此處最大的一個秘密。
不管是最開始那位凌霄城城主季仙，還是不敗城城主獨孤川，亦或者是那位兩儀樓的樓主冷陽。
這些大名鼎鼎的歸仙境強者，無一人能夠看破他的身份來歷。
就算是這尊魔帝，甚至是須臾山巔之上的那三位山君，也不曾看穿洛毅的來歷。
但是在這位陽明先生的面前，洛毅好像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
“不用驚訝，雖然我沒有辦法在光陰長河之上順流而下十萬年，但若是有了十萬年後的某件東西作為媒介，藉此看一看十萬年後的光景，倒也不算太難。”
這位陽明先生淡淡一笑。
洛毅苦笑連連，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這位陽明先生，應當是一位神帝無疑了。
這還是洛毅第二次見到神帝境強者。
只不過面前的陽明先生，倒是沒有當初吞天神帝那般恢弘氣象。
他更像是一個鄉野私塾之中的教書先生。
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洛毅心念一動，他剛想問出一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但是那位陽明先生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他只說了兩個字。
“不能。”
洛毅一愣，他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年輕文士嘆了口氣：“歷史是不可改變的，就算你改變了區域性的戰局，也無法影響到全盤。”
洛毅猶不死心的說道：“但是十萬年後的這一場大比，涉及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東玄洲，還有其他幾州的人……”
年輕文士搖了搖頭：“沒用的，方才我已經說了，歷史是無法改變的，就算你強行將其改變，那麼這個世界，也已經不是你所知的那個世界了。”
他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一個當下的洛毅能夠聽懂的說法，為他解釋道：“你以為你現在回到了過去，但其實你現在所面臨的，只是你自己的未來，況且你們只是神魂遠遊，並非是真的光陰逆轉十萬年。”
“如果是真的光陰逆轉十萬年，那麼歷史的確會發生一些改動，但是具體會發生什麼，無人知曉，畢竟這種涉及到光陰的問題，沒有先驅者，或許有，但是我們見不到。”
“亦或者說，他們能看到我們，我們卻無法看到他們，這就是時間的玄妙之處。”
洛毅不免有些情緒低落，難道真的無法改變一些既定的歷史？
年輕文士走到了洛毅的身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想這麼多，你現在所做的，並不是徒勞無功。”
洛毅一怔：“前輩，這是何意？”
年輕文士笑了笑：“你以為這次大比，就只是為了考驗你們的心性，再將整座天下年輕人的境界拔高一籌？”
“難道不是嗎？”洛毅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他笑容玩味的搖頭道：“當然不是。”
“這麼給你解釋吧，你現在救了一個人，按照歷史的走向，他其實應該死了，但是因為你的出現，打破了規則，他活了下來。”
“但是你要知道，既然有人打破規則，便有人修補規則。”
洛毅有些似懂非懂，他問道：“這個修補規則的人，是誰？”
年輕文士指了指頭頂。
洛毅心中一驚。
年輕文士微笑道：“蒼天有眼這句話，並不是一句俗語。”
“只不過歷史的結局無法更改，這也就意味著，大方向上不會出現問題。”
“回到剛才的問題，一個本該溺水而亡的人，被你救了，但是他的結局是死亡，那麼即便他此時活了下來，其實結局也已經註定了，只不過他或許不會溺水而亡，而是換一種方式罷了。”
洛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簡而言之，洛毅這些人的存在，是無法改變整個天下的大局走勢。
但是他們所救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徒勞無功，但卻也說不上真正的改變命運。
非要說的話，只能說洛毅他們當下做的事情，讓原本就應該死去的一些人，多活了一段時間。
或許在洛毅他們完成大比，神魂歸位之後，這些人會自然而然的遇見另外一些事，將自己那被修改了的宿命，駁回正軌。
思及於此，洛毅又有些不明白：“前輩，既然如此，我們這樣做，又能如何呢？”
年輕文士緩緩說出兩個字：“氣運。”
洛毅一愣：“氣運？這與氣運有什麼關係？”
年輕文士微微一笑，“你可以想一想，一個原本應該死了的人，卻因為你的出現，多活了一段時間。”
“那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當如何解決？”
洛毅一時間無言以對。
年輕文士繼續道：“所以說，這就是這次大比，真正的目的。”
洛毅有些不敢置信，“我們的到來，就是為了爭取這一小段的時間？”
青年文士點了點頭：“不要小覷這段短暫的光陰，點點星光匯聚在一起，便是一條銀河。”
“如果我沒猜錯，十萬年後的琉璃天下，或許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麻煩，不得已之下，才會用出這種下乘手段，去換取一些本不該有的力量。”
年輕文士的這句話，讓洛毅心頭一震。
麻煩？
什麼麻煩，需要動用整座天下的力量？
年輕文士沒有說話，他微微抬頭，視線似乎穿過了無盡虛空。
先前他說過，有人打破規則，便會有人修補規則。
但是眼下洛毅這些人，如此堂而皇之的“逆天而為”，為何頭頂上蒼無動於衷？
答案或許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件事，是經過天道默許的。
能讓天道妥協，那麼如今的琉璃天下，該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煩？
年輕文士的眉宇之間，也多了一絲愁緒。
因為不管怎樣，歷史是無法更改的，那麼眼下人族修士的這一場“作弊”，後果該是什麼？
又是誰，來承擔這幾乎整座天下的氣運反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