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自是不知方晉如何對崔緹她們說她的,但翌日走出驛站的時候,還是感受到崔緹主僕二人對自己那深深的敵意。
切,她又不靠她們吃飯!
沈如直接無視,她犯不著跟她們計較。
流犯的隊伍繼續前行,依舊是這苦寒天氣,但在馬車裡的沈如幾人,過的也算不錯。
“馭~”隨著馬車外福伯的一聲長嘆,馬車停了下來。
“福伯,怎麼了?”
沈如好奇撩開車簾問道。
“前面好像有流民,我們這流放隊伍就停下避讓了。”
又是流民?
沈如有些驚訝,之前遇到過好幾撥了,怎麼這西北境地多事端啊!
“你們這麼多人,可要小心些,前頭甘州在抓壯丁,惹不起的都搬走了,周遭的村落都不安全啊!”
沈如聽到有逃難的人同官差說的話了。
甘州,馬上就要到甘州了啊!就是那個有鹽場的甘州?
官差似乎對此非常的嗤之以鼻,壯丁,誰也不會到流放隊伍裡抓壯丁吧!
等到這一波流民過去了,隊伍就繼續前進了。
就這位這般斷斷續續,又讓隊伍成功地錯過了驛站,夜裡起霧,前路不明,陳慶只能讓所有人在一處山坳過夜了。
好在山坳避風,人群聚集在一起,就顯得不那麼冷了。
“頭,過了甘州,離涼州也就不遠了。”
篝火旁,官差們在一起聊天。
是啊,也就半個多月的路了,陳慶只覺得這一趟流放,把他們都給累的夠嗆。
“大家都盯緊點,”
陳慶叮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流民說的事,讓他心裡不安,這總覺得,還是要多提防些。
幾堆篝火,加上還有火把插在石壁上,這前半夜,安安靜靜地,倒沒出什麼事。
就是後半夜,突然有一夥黑衣蒙面人騎著馬衝撞進了流放隊伍。
沈如立馬驚醒,繼而福伯也喊了她。
“大小姐,有人夜襲。”
沈如立馬離開馬車,看到官差已經同夜襲的人交手了。
但顯然,這夥人是有備而來的,很快就衝破了官差的對抗,直接上前抓人。
沈如立馬上前阻止,但來的有十幾個人,又是訓練有素,很快就抓了人跑了。
但也有一個人被沈如直接從馬背上揪下來按倒在地了!
還有被官差掀翻在地,卻又跑的。
這夥人,明擺就是來抓人的。
“抓人抓到流犯這裡來,真是聞所未聞!”
陳慶扯開被沈如揪下來的黑衣人面罩,更是直接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說,你們是什麼人?”
“你惹不起的人!”
男人梗著脖子硬氣說著,還冷笑了笑。
“這些是流犯,都有具體名單的,都要發配涼州,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敢動流犯?”
陳慶頭大無比地問道。
“路上不是聽說甘州抓壯丁嗎,難道是……”
其中一名官差低聲說道。
“明兒,明兒去哪了?”
不遠處,楊氏驚恐發現沈明不見了,沈明的柺杖丟在了地上。
方才黑衣人闖進來,把人都衝散了,眼下局面控制住,楊氏就大聲呼喊了起來。
“我相公也不見了,相公,相公!”
“我兒呢,我兒呢……”
很快,又有兩人高喊了起來。
所以,目前發現,少了三人。
“三個人,你們抓了三個人!”
陳慶有些狂躁,如果真的是甘州府衙抓的人,他難道去要人嗎?
但是明顯著甘州府缺人,如果他不要人,是不是那邊會更加的得寸進尺?
“是甘州府衙抓了人嗎?抓壯丁去鹽礦上嗎?”
沈如適時開口問道。
被抓的男人驚訝看向沈如,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還是說你們鹽礦最近售出的量比較大,需要加人手?”
“你又知道?”
男人驚訝了。
沈如也驚訝了,蕭無燼應該沒那麼多錢吧!
加上還要在白水城逗留的,那應該沒有這麼快到涼州,所以,誰在大量採購鹽呢?
“你是甘州府衙的人,難道你本身還是公門之人?”
沈如不由又問道,看到男人驚訝之後閃躲的眼神,她就確定了。
陳慶也驚訝沈如怎麼知道這麼多,但是更驚訝,同為公門之人,居然做出這等事情。
“既然你是公門之人,你也該知道,流犯都是登記在冊的!”
陳慶凝重道,“到時候,涼州過問,你們甘州怎麼交代?”
“交代,甘州還需要跟涼州交代嗎?”
男人嗤笑,“你就當這三人流放途中死了不就行了。”
“不行,我明兒腿都瘸了,怎麼還能去當壯丁,你還我明兒來!”
楊氏不知道何時到了身後,聽到了那男人的話,整個人直接撲上去拍打男人。
也是那男人被官差們抓著,才由楊氏這般胡亂拍打。
“瘸了,那是個廢物,直接弄死好了!”
男人桀驁道,“你們猜得沒錯,我就是甘州的衙役,我們甘州缺的就是苦役,你這裡幾百號人,去什麼涼州,到我們甘州也一樣!”
“朝廷判決書上,是將這批流犯發配涼州,我等奉命押送,絕不能半途改地方。”
陳慶義正詞嚴地拒絕道。
“沈如,阿如,你趕緊去救你堂哥,我的明兒做不了苦役的啊!”
楊氏才不聽陳慶的話,她的訴求沒人理,就轉而去求了沈如。
“阿如,那是你堂哥,你堂哥啊!”
沈如不想去管沈明死活,但是其他的兩個苦主也擁了過來。
“陳大人!”沈如看向陳慶,這三人還要不要救呢?
“涼州苦寒,我們甘州有鹽礦,有鹽場,去那涼州還不如來我們甘州。”
那男人有恃無恐般說道。
“沈如,你怎麼看?”
她?
沈如抿了抿唇,這叫她怎麼說呢?
“你們那麼看不上涼州,要不,等我們到了涼州,讓你們甘州刺史出面去跟涼州刺史要人不好嗎?”
沈如頓了一頓後說道:“萬一涼州養不起這麼多人,的確也可以給你們不是嗎?”
“姑娘倒是好說話,那涼州刺史蕭無燼,是個刺頭。這麼多流犯,到了他那,也不過是採石場的苦役,可是他不放,就跟佔著茅坑不拉屎一樣,還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男人說的很是粗鄙直接,但顯然是知道,涼州不會放人的。
“要不,這三人,不要了?”
沈如猶豫著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