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呆坐了一會兒，沉聲道：“我知道現在跟你說什麼你都無法接受，但我希望你在瞭解完事情的全貌之前，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動。你說什麼我答應你就是了。”
蕭以成幾乎是尖叫著質問道：“事情的全貌？你會讓我們知道事情的全貌嗎？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如果想讓我們知道會沒有時間嗎？爺爺，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演嗎？”
啞女的拳頭徹底硬了，她發不出聲音，但是用嘴型對蕭以成鏗鏘有力地傳達了要求：“滾出去！”
蕭以成恨眼瞪她，厲聲道：“不用你趕，我自己會滾。但是，你別忘了，現在你還沒翻身做主人，你還是住在永春園裡的下人，我還是你的老闆，該你做的事情，一件都別給我落下。”
說完，他一甩衣袖，快步離開。
啞女緊跟其後，在他走出書房的一瞬間就上前把房門鎖上。
她回身快步走到蕭啟的身邊，蹲下身來，擔憂地望著他。
蕭啟朝她勉強笑了笑，道：“沒事的，孩子，這種事情老頭子我已經習慣了。他現在只是一時意氣，等到他全都看明白的那天，會哭著回來認錯的。到時候，你記得幫我好好地看他的笑話。”
他嘴裡雖然說著要看蕭以成的笑話，臉上的表情卻全是悵然和傷感。
誰說人到老了就能看淡一切？
那顆敏感的心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因為被至親之人刺傷而感到痛楚，無非就是願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而已。
啞女打了個手勢，問蕭啟：“要不要聽我彈幾首曲子，放鬆一下心情？”
蕭啟笑著搖頭：“剛才聽到淼淼的發言，就已經是我今天聽到的最美妙的音樂了，這點上，你是比不上她咯！”
啞女裝作生氣地跺了一下腳，比手勢道：“就她？還不夠我揍的呢！封閉術學了那麼久都沒什麼長進，還不如蕭以傑……”
比劃到這裡，她突然愣住，拍了自己的手一下，然後滿臉尷尬地看著蕭啟。
老頭子剛剛才和蕭以成吵過架，吵架內容裡還包括了蕭以傑，自己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呢。
蕭啟笑道：“哈哈，我就說你比不上淼淼，要換做她，早就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啞女急急地比劃道：“誰說的？你剛才要是答應聽我彈鋼琴，我也能知道你心裡在想啥！你這麼比太不公平了老頭！”
蕭啟哈哈大笑起來：“你暴露了，小妮子！居然叫我老頭！”
啞女不甘示弱地繼續比劃道：“老頭老頭糟老頭！”
而後還向蕭啟做了個鬼臉。
蕭啟被她逗得樂不可支。
笑了一陣，蕭啟說道：“謝謝你啊，孩子，老頭子我開心多了。”
啞女甜甜地笑了一下，無聲說道：“不客氣！”
蕭啟振作精神，向啞女比了個手勢。
啞女心領神會的走回門口，把反鎖的書房門開啟，然後回到蕭啟身邊，推著他的輪椅走出房間。
他們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走廊的盡頭，蕭啟緩緩抬手，在虛空中做了個開門的動作。
走廊盡頭的牆面上出現一扇門板的模樣，老頭子的手正握在把手上。
他坐著輪椅，推開憑空出現的門，由啞女推著，走入虛空……
——
葛麗華呆呆地盯著螢幕，反覆咀嚼著“金氏嫡系”這四個字。
可畫面中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不過就是變自信了、也變漂亮了，怎麼可能連從誰肚子裡出來的也都變了呢？
看著那張和自己和金振東都沒有半點相似的臉，葛麗華心中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在瘋狂衝撞，當年生育金淼淼時的記憶又重新回來……
那是她快臨盆的前幾周，失蹤了半個月的金振東突然來電，說是欠了賭場幾十萬，要她想辦法幫自己湊錢，否則就要被拉去賣器官。
急火攻心的葛麗華當場羊水破裂、昏迷過去，被礦上的工頭用私家車送去醫院。
等到她醒來時，醫生說已經幫她做了剖腹產手術，孩子因為是早產兒需要在保育室內養兩個月。
沒什麼育兒經驗的葛麗華只能隔著玻璃窗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當時她就問保育室的小護士：“為什麼我的孩子看起來跟我不太像？”
小護士答：“剛出生的孩子哪裡能看出來和誰像？都還沒長開呢。”
葛麗華又疑惑道：“可是我的孩子看起來好像比旁邊的孩子要大？也沒那麼紅？”
小護士笑道：“那說明你懷孕時保養得好啊！”
蕭氏為了提高生育率，所有孕婦懷孕期間的醫療費用都是全免的，同時每月還可以在醫院領到保養品，孩子出生之後一年內的醫療費用和奶粉也都全免。
金振東拿走了所有葛麗華的孕期保養品換錢去賭博，葛麗華一口都沒吃到過。
而且因為金振東除了賭博啥都不願意幹，為了維持生活，葛麗華懷孕期間從來沒有停止過在礦井上的工作，回家後還常常因為勸誡金振東而被他辱罵。
整個孕期葛麗華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保養。
小護士看她若有所思，接著恭維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有錢人家的親戚，雖然自己的穿用都不咋地，但是這些關鍵的花費上是一點不含糊。送你來醫院的是私家車，這幾天來看望你和孩子的也都是些氣度不凡的人，而且，我查了你的賬戶餘額，裡面居然有一百多萬！什麼人會在醫院的賬戶裡存那麼多錢？”
葛麗華驚得雙眼滾圓，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護士湊到她耳朵邊，小聲說道：“你其實是蕭氏某個大佬的情婦吧？不小心懷了孕，偷偷送來這個不起眼的地方生，是為了躲過兇狠的正妻吧？”
葛麗華擔心如果讓小護士知道自己其實只是住在平民區裡的一介草民，以後會慢待保育室內的女兒，於是尷尬地笑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小護士一臉得意，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你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被我看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就是……我能不能從你賬戶上刷點營養品？我家裡……”(本章完)
